“您信我,长条尾巴其实不算什么大问题。”
“那究竟怎么样才算大问题?”
因为要镇压尸山,不得已跑上跑下的安吉尔碰巧在路上遇到了刚从收容单元里出来的沙利叶。
二人联合将尸山镇压回去后,便有了忙里偷闲的聊天机会。
只是没说几句话,安吉尔就不快地皱起了眉:
“我知道你的目的是想让我别为这件事焦虑,但你若执意要用所谓善意的谎言来忽悠我,那倒不如直接坦白。”
沙利叶闻言耳羽颤了颤,困惑极了。
他寻思自己也没扯谎啊。
“我没说谎,安吉。”他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带了几分委屈,“事实的确如此——待您长出蛇鳞,羽翼增生,甚至下半身完全化为蛇身之时,那才算真正的大问题。”
安吉尔觉得自己听到了恐怖故事,即刻反驳道:“荒谬!怎么可能会变成…那样…”
他确确实实地感到恐惧了。
特别是在尾巴垂落地面沾到血渍、那黏腻的感觉通过尾巴尖传导给大脑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这条尾巴就是长在他身上的,而非装饰品。
他再也逃避不了被逐渐侵蚀为与异想体一样的存在的命运了。
“我明白,但这该如何让人接受…”他甚至感觉自身的血液也开始变得如变温动物那般冰冷,刺骨的寒冷渐渐自尾锥骨蔓延到全身,令他止不住地发抖。
尽管在得到白夜饰品的那天,他就在沙利叶的跟前表明自己会坦然接受以后的异变。
但当这一切真的发生、如离弓之箭无法挽回,他还是会害怕、愤怒、郁闷…以及不可避免地怀疑起了主管的指令,并产生了想要换去这身可憎的EGo,逃避自己作为翼的员工的基本职责——无条件听从主管命令的想法。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他忽然撞入了一片毛茸茸的热源,热量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地涌来,使他冰凉的躯体逐渐回暖,仿佛重新活过来了一样。
“您总在焦虑些莫须有的坏事。”
发觉怀里的人不再发抖,沙利叶默默为自己在拇指里练出的灵活的应变能力点了个赞。
“我方才所言皆无根无据,绝无可能发生,您就当我讲了堆没营养的废话,千万别放在心上。”
安吉尔的脑海一片混乱,啥也没听,只是下意识伸出手环住了对方的腰,本能地想要把能温暖自己的热源留在身边。
不过沙利叶却将其误解为了接受,也把脑袋搁到对方的头顶上,长舒了一口气。
看来安吉一时还没法接受现实,自己以后说话得避免谈及侵蚀了。
可见对方一直不吱声,仅是抱着自己,沙利叶又开始分析了对方的心情与状况。
对了。
思考出结果后,他的耳羽翘了起来。
不能让对方再继续发呆内耗下去了。
“那个,安吉…”他不太熟练地模仿着小说中男主想要引起女主注意时突然提出话题的神态,“我之前与您说过…我入职前曾是拇指的成员,您应当还记得吧?”
虽然他觉得这样讲话很奇怪也很别扭,但确实是让心乱如麻的安吉尔回过神来。
对方抬起了头,松开手,转而扯住了他由层层黑羽构成的厚披风。
“记得,况且你昨天才提到过。”
安吉尔显然对他突然的搭话感到莫名其妙,望向他罕见有了几分犹疑与窘迫的灰绿色眸子。
“我也记得你是拇指的二老板。所以,怎么了?”
沙利叶绞尽脑汁地思考起后面的回答。
这种时候说“哈哈没什么”会让局面陷入尴尬吧?
那他该咋接下去…啊对了。
“您有好奇过我是如何当上二老板的吗?顺带提一下,我只在那里打过四年工哦。”
沙利叶觉得这种跟自己有关的事情应该可以有效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是有过,你过于年轻了,性格也不太符合…很难想象你是怎样在那种地方活下去,还拥有如此高的地位的。”
安吉尔不喜欢拇指,一半是谷见的原因,一半则是厌恶他们不光用于禁锢自身还要强加到他人头上的森严的阶级礼仪。
但自打对方第一次将入职前身份告诉他时,他确实就产生了“以沙利叶这种性子是怎么在拇指混下去”的诸如此类的疑问。
只不过碍于拇指又臭又硬的礼仪,一直没问出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