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尔来的很早,设施内寂静一片,一路上只看到寥寥几名打着哈欠的文职,惩戒部自然也理所当然地空无一人。
问题来了,他为什么要来这么早?
安吉尔是被朦胧的呼唤声所惊醒的,他迷迷糊糊地觉得这大概与工作有关,才急匆匆地到了设施内部。
那呼唤声飘渺无边,似乎掺了种迷惑人心的魔力,令他无法多作思考,就这样轻率鲁莽地追随到此处。
“啧,居然被牵着鼻子走…”从昏沉的状态恢复过来后,安吉尔的脸黑了下来。
被戏耍本就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况且还被影响到了状态——待意识回笼,浓厚的困意与疲惫几乎要将他给吞没。
他头昏脑涨,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在扭曲、旋转,像是把眼睛凑到了万花筒前。
他想,自己该去打个盹,利用工作开始前的这半个小时去放松放松紧绷的神经,免得工作因过度劳累出差错。
他拖着沉重的身子来到了休息室,将自己安置在沙发的一角,把头埋在臂弯处,意识很快就随着视线一同陷入黑暗之中。
触觉还存在着,朦朦胧胧之中,他的脖颈突然涌上一层刺骨冰冷,像是被人用刀挟持,刀锋紧贴皮肤,一旦挣扎便会留下血痕。
这让安吉尔感到难受,同时心里还止不住地发毛。
因为那冰凉没过多久就转变成了另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触感——滑腻且湿润。
他知道自己必须起身,然后立马检查身体,调查清楚这触感究竟是与那呼唤声一样的幻觉,还是来自异想体的恶意袭击。
但他现在连睁开眼这最基础的一步都做不到,意识明明因受到惊吓变得格外情醒,却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这绝对不是普通的鬼压床…!
「吾的门徒…追随吾的身影…吾将给予汝自保之力…」
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蛇类的嘶鸣声窸窸窣窣地出现在耳边,但他竟诡异地听懂了这“嘶嘶”声所表达的意思。
不过这样一来,他也稍稍放宽了心——蛇鸣的内容使他百分百确定了搞鬼的异想体身份,这可比直面未知要好得多。
「吾的门徒…仪式已成…快快苏醒…」
白夜特有的自带混响的厚重传声在脑子里层层荡开,震得人耳朵嗡鸣一片,脑袋发晕。
好在身体总算是听使唤了,安吉尔几乎是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双脚一接触到地面,背后羽翼就唰地展开,赤红的斑驳杂羽此刻更显危险耀眼,如蛇遇到危险时支起抖动的尾部,色厉内荏地尝试靠此吓退敌人。
只不过他面前除了空气之外什么都没有,属于是恐吓了个寂寞。
但他的警惕心却没有因此松懈下来,反而更加紧张了——脖子上依然有着那种讨厌的滑溜感,还多出了疑似挂了物体的不小重量。
因EGo护甲配有手套,他大着胆子皱着眉头直接伸手去抓。
但他很快就后悔了:
抓下来的玩意儿似乎是活的,白白的一长条垂挂在右手前臂。
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条没有一片杂鳞的白蛇。
白蛇猩红的小圆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嘶嘶”的吐着信子,血红的蛇信子挑逗似的轻轻舐过他的食指。
尽管隔了层手套,他却能感受到蛇鳞特有的湿冷滑腻。
看清手里的冷血动物,反应过来的安吉尔瞳孔地震,头皮发麻,在大脑里疯狂叫嚣的抗拒令他条件反射地把试图进一步缠绕他手臂的白蛇直接甩掉。
他的反应竟大到这种地步,这是白蛇并未料及的。
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被甩开,细长的身子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随后被引力拉扯重重摔落在地。
只是发出的不是肉体重击地面的闷响,而是金属落地的刺耳动静。
“教主在上…疯了,真是疯了…这到底是…”
安吉尔大口喘着气,一时缓不过神来,语序混乱,吐不出正常的连贯句子。
一大早就受到如此惊吓,让他本就因疲劳而极度紧绷的精神濒临崩溃。
他后退数步,直到离那白色的软软一坨不明物体有起码五六米距离,再加上月长石的安抚,这才得以逐渐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