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入眼尽是红,鲜血的红。
那长有数对洁白羽翼的神圣生物,死后原来也与普通人别无二致——都会流出红的血,露出白的骨。
它浑身血肉如炸弹般迸开,腥臭的血液肉块溅得在场的每个人满脸满身。
这兴许是一种垂死者的报复。
玄也没能逃过被浇得满头血的命运,只不过此时的他无心去想今晚洗头该废多大心思,他注意力全在离他仅余十几米远的人身上。
察觉到了白夜的死亡,被员工团团围住的两个守卫使徒齐刷刷地停下动作,发出一声尖利的悲鸣,不顾落在身上的攻击,朝白夜的方向走去,就连脚下垂死挣扎的员工都没再多看一眼。
它们高举起手中的镰刀,在周围员工或惊恐或讶异的目光洗礼下,倏地捅穿自己的腹部,双双去见了它们的主。
在见到那俩使徒的结局后,他心下一惊,赶忙跑向那个摇摇欲坠的人。
“路西法!”
他在路西法即将栽倒的前一秒成功接住了他。
作为距离白夜最近的人,对方戴着的苍白面具已然被血溅红了大半。
只是不知是白夜的血,还是他自身的血——
鲜红黏稠的血自他面具上的孔洞汩汩流出,血的颜色从一开始的鲜红,到最后变得暗红浑浊,甚至隐隐混着些许腥红的肉块。
就算如此,他依然没有止血的迹象,像是要放干他全身的血才肯罢休。
“路西法…你还好吗…”玄抱着对方的动作极为小心,像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玻璃。
对方的体温低得吓人,似乎体温全随着血液流出去了。
路西法没有任何回应,空洞的眼眶直直地望着天花板——白夜死前所待的位置。
他把脑袋凑到对方的脸前,听不见呼吸声,又将耳朵贴近对方的胸膛,也听不见心跳声。
显而易见,他死了。
通过这些特征,玄很容易就判断出了他目前的情况。
“玄…”
那自己为何还能听见他的声音?
“喂!”
几乎穿透耳膜的喊声扎得他的脑袋生疼,于是他猛地抬起头来,想知道究竟是谁在装神弄鬼——“砰!”
“呃…!”
“靠…你他妈的,突然抽什么风?!”
玄捂着额头,痛得眼泪都出来了,被他撞到的倒霉蛋显然也好不哪儿去,同样是额头红了一片,坐在地上,脏话是一句接一句地往外蹦。
“路西法…你还活着?”玄马上就把疼痛抛到九霄去外去,急忙抓住对方的双肩,看着对方蓝得发黑的眼睛,不确信地问道。
“你要是再问这种莫名其妙的废话,老子就剁了你的脑袋拿去喂尸山…”
路西法拍开他的手,阴嗖嗖地警告道。
他的心情不怎么好:打发完对方本想着总算是能好好休息,结果躺下没多久就感知到“圣器”防卫机制被触发的动静,火急火燎地过来一趟发现人已经躺尸了,刚想把人叫醒又猝不及防地挨了个头锤。
他越想越火大,真想现在就刀了这不安分的家伙。
“抱歉,我不知道那颗宝石不能动…很痛吗?”
玄知道自己捅了个大篓子,边将十字架放回对方手里,边满怀歉意地碰了下对方的额头,“主要是…我刚看见了不好的事情,实在是太过真实了,我…”
“啧,别碰老子。”
路西法嫌弃地往后躲了躲,却还是从心地解释了他的困惑:
“你动到了这上面的石头,但你又不是它真正的持有者,所以这破玩意儿才会应激放出催眠用的波动…
比起这个,你更应该想想,明天早上该怎么跟你上层的其他两个同事解释昨晚的异常——这范围可不小,老子估计这层楼都被影响到了。”
“催眠…”
“产生幻觉,或是立马让你做个白日梦,原料就是你的记忆。”
路西法不耐烦地把十字架戴回原处,又打了个哈欠,赶苍蝇似的摆摆手。
“行了…有什么话上班再说,现在是他妈的休息时间,拜托你滚回去睡觉…别再折腾老子了…!”
玄张了张口,还是把忧虑吞回了肚子里,心事重重地跟对方道了别。
“…好,对不起,那个…嗯,再见。”
“神经病,老子才不要见到你…”
路西法攥着十字架,毫不留恋地转头就走。
说是这么说,但玄听到对方临走前,还嘀咕了一句“你最好是能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