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压已然逼近尾声,主管直勾勾地瞪着屏幕,看着认真,实际上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他上次这么认真还是终末鸟事件那会儿。
纵使他有着高超的指挥水平、统筹应变力与异乎常人的预知感,但在无法控制时间流速的情况下指挥一大群人分工进行镇压活动,这般高强度的工作量还是会让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简而言之,就是脑力透支了,急需让脑子休息回血。
“安吉拉…唔需要一瓶汽水唔唔…韦尔奇乐牌的蓝莓汽水!葡…葡萄味也行…”
主管把脑袋压在办公桌上,脸被桌面抵得变了形,有气无力地用左手拍了拍桌子,右手却还是敬业地搭在终端上,机械性的下达着已重复多次的指令。
“主管,您仍能分出心力来开玩笑,想必这还不是您的极限,请继续坚持。”
安吉拉无奈地说,她有时候还挺佩服对方一心二用的本领——跟她东扯西扯的同时还能迅速下达正确的指令。
只是那些在现场拼死累活的员工若是看到主管现在这没出息的模样,不知他们会作何感想。
“我真没想到要刮那么久啊…!”
“您马上就能下班了。”眼见主管张口就要开始抱怨,安吉拉搬出了杀手锏。
“也是!”
一听到“下班”一词,主管立马就精神得像换了个人似的,腰不酸了头也不疼了,腾地坐直起来,指尖在终端上飞快跳跃,顷刻间又是几个指令的发送完成。
见他蓦地满血复活,安吉拉欲言又止。
看吧,她就说主管是个精神分裂症患者。
昨天明明才赖在办公室里加班加的昏天暗地,今天却盼星星盼月亮的祈祷能早点下班休息。
这工作态度转变得也太快了吧?
“就差一点了。区区白夜,就算抓我五级员工当使徒,咱照样能镇压它。”
主管洋洋得意地敲了下终端,脑后的小辫心情很好地晃了晃,如同猫科动物有思想的尾巴。
“安吉拉——”他突然拉长语调来呼唤自己的秘书。
“我在听,您请说。”
听到对方用这种语调来喊自己,蓝发秘书几乎是下意识地皱眉,与异常兴奋的主管相比,她就冷静得多了——尽管这是因为她在思考。
她困惑地把唇抿成一条直线,看似面色不改,实则为了揣度对方的想法,零件转得都快要冒烟了。
“等下班后,我想找找hokma。”主管愉快地勾起了嘴角,似乎见hokma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
“他昨天告诉了我很多其他Sephirah并不知道的事实,跟我解释了公司的产能机器的来源地,还详细介绍说明了记录部负责的工作。
为了让我对他做的事更有体会,他甚至还给了我访问权限,让我亲手抹除了一个名叫An…什么来着的员工。
虽然我不记得那个员工叫什么了,但她被抹除时的惨叫,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主管,您不必…”
“别多想,我才不会有什么罪恶感,那员工像工蚁似的碌碌无为的在公司忙了十年,抹除对她来讲也算是一种解脱了吧。”
主管笑了起来,但看着还是有些心不在焉。
“我只是想说,hokma有时候还挺得我心的。
他很了解我,知道Sephirah们时不时会因为情绪问题朝我发泄愤怒——当然,那大多是核心抑制前的事儿了。
可是啊,钉子虽拔了出来,但痕迹会一直留在那里,永不消失。”
安吉拉闻言心里一紧,她曾在不知第几任的主管嘴里听过类似的言论。
难不成,这任主管的心病也…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主管却是一扫刚才沮丧的情绪,漫不经心地摆摆手:
“不过,就算他不安慰我,我也不会在意这些往事。毕竟这些都是计划中的一环,为了实现计划,我能忍受。”
“请不要勉强。”
“不会,不会…你难不成要当我的心理医生吗?
诶,话说回来,总觉得hokma最近讲话有点怪怪的。”
主管话题转换得极快,让人很难搞懂他真实意图。
“他前段时间说,要成为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昨天又说,他已经注视我很久了…
但我其实知道,他注视的不是我,而是A。
我也知道,Sephirah们真正想要发泄愤怒的对象并不是我,一样是A。
他们只不过是将我看作与A别无二致的倒影,自欺欺人地进行宣泄,然后让自己好过点罢了。”
话音刚落,随白夜出逃而回荡设施角角落落的空灵吟唱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还有hod低落的声音——
「路西法死了…您会感到内疚吗…」
“自然不会。好了,镇压虽然结束了,但今天还没结束,我们该开始准备工作了。”
主管不以为然地扫了眼hod的提醒,伸了个懒腰,随手拍下了“重新开始这一天”的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