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阴冷的气息吓得五只地鼠同时打了个激灵,一蹦三尺高。
初一小眼睛滴溜溜乱转,扑过去抱住白南大腿,哭喊:“哇!仙女大人!终于等到你了!我们对您的忠心天地可鉴啊!”
白南抬起脚甩了下,却没甩掉这块抱上就不撒手的“狗皮膏药”。
刚打算亲自动手揭下来,旁边的夏至抢先一步,伸出两根手指捏住初一的后脖颈将他给拎了起来。
待离地半人高的时候,夏至手指猝然松开。
初一反应异常迅速,临落地一个漂亮的后翻,稳稳落到了地上。
白南:“走吧,别装了。放心,我以玄门修士之名对天起誓,只要你们好好带路,答应事后放你们走,绝不食言。”
她心里清楚,初一没跑绝不是因为之前短暂的相处就对她忠心耿耿了。
此刻表忠心也并非真心实意。
不过是见她修为高深,担心带完路她就会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嘿嘿……这我就放心了……”初一回过神,忙轻打自己嘴巴:“呸!我是说这我就伤心了,我怎么会不信仙女大人……我只是不想跟着我的弟弟们平白丧命……”他声音越说越小,小到几不可闻。
几个弟弟和他并非同一窝亲生兄弟,都是他几百年里捡的。
本是同根生,自然要相互照应。
一只鼠是养,一群鼠是真养不起。
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他们不仅力气大善于打洞,还异常能吃。冬天山里实在没东西吃,就只能去村子里偷……早些年没少被人人喊打,受天道束缚又不能伤人,只能跑,然后逃跑的速度就变得越来越快。
直到有一天无意中躲进五鬼庙,才安定下来。
后来他受到庙里供奉的信众香火,慢慢就有了些灵力。
可随着弟弟越捡越多,仅靠零星几个村民偶尔来供奉,他和弟弟们还是经常饥一顿饱一顿。
但他自诩年长几十载,当了这个大哥,自然要护着弟弟们。
后来他闲着没事就瞎琢磨,心想虚空中打洞也是打洞……渐渐地,他当着祭拜之人的面偷贡果都不会被发现了。但光靠偷东西,一来对修行不利,二来也绝非长久之策 。
于是,他带着弟弟们打着五鬼神庙的旗号,在周边村子帮村民砍柴、搬货,营造出 “神仙显灵” 的假象,吸引人们前往庙里供奉 。
最是香火鼎盛的那几年,他们也过了一段好日子。
可这几年周围的人死的死,死的死,搬走的搬走,寺庙少了香火,自然也就逐渐破败了。
虽然他们现在有了修为不怕饿肚子了,但架不住弟弟们嘴馋啊!
初一无奈看向盯着他们手中牛肉干望眼欲穿,口水都快流出来的几个弟弟,只能厚着脸皮问白南:“他们那些吃的,能不能也给我们一份……只要一份我们分分就行。”
白南问:“还有吗?”
“有有,吃的带不少呢!”高霖大方拿出五袋饼干,五袋牛肉干递给五鼠他们。
“咔嚓——咔嚓——”细微声响在寂静的密林深处蔓延开来。
地鼠生来就是极具天赋的吃播。
轻而易举就能吸引人类的目光。
众人不约而同地盯着他们看。
只见五鼠用小小的手轻轻捧着饼干,露出两排整齐又锋利的小牙齿,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有点点细碎的饼屑掉在覆盖着茸毛的肚皮上他们也不在意,只顾着美滋滋地继续啃食,模样可爱极了。
每咬一口,他们都会停顿片刻,眼睛微微眯起,细细咀嚼,似乎这仅供人类维持营养所需的压缩饼干都是什么难得的美味佳肴。
众人一边看吃播一边前行,倒也不觉无聊。
没人看到,他们身后茂密的树丛中。
一头威风凛凛的白虎懒洋洋地趴伏在阴影里,也正远远望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身着黑色斗笠的人影突然自它头顶大树上一跃而下,轻巧地落在了白虎身侧:“我先回去通知天师,你远远跟着,千万不要惊动他们。
“但若是他们穿过五鬼庙,我还没回来,你现身也无所谓,一定要先将他们给拦下……明白?”
白虎充耳不闻,还缓缓合上双眼,直接开启已睡勿扰模式。
黑影显然对白虎对他的态度非常不满,声音越发阴冷:“反正话我已带到,你最好别坏了天师的计划,不然……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白虎掀开一侧眼皮,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发出低吼,示意他快滚!
“哼!”斗篷人不屑冷哼,手中金光一闪,身影如电,跃进旁边隐秘的小道,很快消失不见了。
白南嚼碎最后一片饼干,像下定某种决心一样,握住了夏至微凉的指尖。
夏至缓缓抬起头,眨眨眼,双眸聚焦到她脸上。
不错,还愿意看着她……
白南捏了捏夏至无名指指尖,然后顺着他修长的手指往上,直到指根,一边转着那枚扶光戒一边问:“生气了?因为我没好好吃饭?”
夏至轻轻摇头,嗫嚅道:“没有……”
白南握紧他正在微微颤抖的手指,追问:“是吗?真遗憾……”她拖长语调,柔声接着说:“我本来想,如果你生气了,就亲你一下哄哄你的……不过现在看来,你似乎不需要。”
话音未落,夏至的吻就落在了她唇上,触之即离,然后眼巴巴看着她。
白南轻笑,仰头凑到他唇角落下一吻,同样轻柔的力度却让夏至握紧拳头,灵魂抑制不住地颤抖。
现在的夏至,一点小小的刺激,都可能钻牛角尖,特别是有关她的事,更容易放大他的情绪,所以她才不想陈子兰说出来。
以前她不懂。但随着对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滋味领悟得越深,也就越能明白……
当初夏至与她重逢之初,为何没有立刻相认,并向她倾诉自己这些年默默付出的点点滴滴。
试想一下,那些总把自己为爱付出多少挂在嘴边的人,真的是真心爱你吗?
夏至不愿意,也绝不会用自己一厢情愿的付出,去束缚她、扰乱她的选择。
他心里很明白,要是不能打动她,那么此前所做的一切,不但换不来她的感动,反而极有可能成为压得她喘不过气的负担,让她只想远远躲开。
不能回应,注定只有离得够远才能不再亏欠更多。
可这样一来,也就不会有两人后来在夏至朝夕相伴的那半个月,更不可能让她在相处中慢慢看清楚自己的心意了。
暗恋像一场盛大的哑剧,我未曾开口,却希望你能看懂。
一旦心动,爱便成了常觉亏欠。
总是觉得给予对方的还远远不够,总想着要对他更好一些……不由自主地想要靠他更近一点,想去了解有关他的口味、喜恶,爱他所爱,厌他所厌。
不得不说,夏至或许不懂爱情,却极为懂她。
“夏至,之前你或许没有立场对我提要求,可如今我是你的爱人。
“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得先说出口,我才能考虑要不要照你说的去做。要是你不说,万一我理解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