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顼一直知道三娘聪慧过人,对政事也有她自己的理解和见地,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能将问题看的如此通透。并且,她给出的解决方案不仅不输王安石和曾布,甚至还在他们的基础上更“怀柔”一些。特别是在赈灾的同时宣扬新政,一边做榜样、一边利用榜样传播,这是他们这些官员都未曾提及的。
赵顼也不吃饭了,拉着三娘的手感慨着:“三娘,让你拘在我的后宫,果然还是太可惜了。你这完全是将相之才啊!”
三娘白了他一眼,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又将筷子递给他:“别说漂亮话,你多吃些饭,我比什么都高兴。”
赵顼连忙应着:“我吃我吃,你做的我都爱吃。”随即开始大口的喝粥、吃菜。看起来心情大好。
终于粥足饭饱,赵顼准备回书房去将刚刚三娘说的方法告知王安石他们,他拉着三娘的手说着:“这几日我肯定很忙,没办法过来后宫了。你要多多照顾自己,想我了就去书房找我。”说完在她额头烙下轻轻一吻。
三娘一边为他穿外裳,一边说着:“放心吧,我回照顾好自己。不过书房……还是算了吧,太过招摇不好。况且你们议事,我始终不方便在一旁,免得言官参你。”说完就低头笑起来。
赵顼想了一下,还是捉住她为自己系腰带的手,放在自己腰间,问着:“三娘,我还有一事,你可有主意?”
三娘抬头:“何事?”
赵顼说着:“赈灾和青苗法借贷都需要大量的银钱,可惜目前国库……”他话没说完,就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只是三娘也明白,大宋之所以被后世称为“积贫积弱”,核心不就是国库亏空吗?她微微蹙眉思考了一会,低声道:“说到国库不足,我以为……倒似乎还真有条路可走。”
赵顼眼神一亮:“哦?快说来听听。”
“无非是节流与开源,双管齐下。”她目光清亮,语速渐快,“节流主要以宫中坐表率,减去珍玩采办,停办宴乐,妃嫔衣饰从简。你亲书一道诏书,昭示天下,天子愿与民共苦,百姓必感陛下仁心。”
赵顼搂着她说着:“开源节流确实是根本。这节流倒是不难,可毕竟杯水车薪,赈灾所需甚巨,单靠宫中省下这点钱,怕是远远不够……”
“所以还需开源。”三娘继续说着,却字字清晰,“可下诏以朝廷名义,号召百官‘共济时艰’,自愿捐钱捐粮救助赈灾。”
赵顼一怔,随即挑眉:“让百官捐钱?这怕是……有些难……”
“难?”三娘轻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那些旧党大臣们,他们不是日日高谈‘仁政爱民’、‘宗法天命’吗?如今百姓流离,天灾当前,正好请他们用真金白银来践行所言,救百姓于水火啊!”
赵顼眼中微亮,竟笑出声来:“妙啊!若他们不肯捐,岂非自打嘴巴?”
“正是。”三娘点头,她回忆着上一世一些企业和明星赈灾的场面,细细说着:“凡有捐纳者,朝廷可颁《义助录》,记其姓名、官职、捐额,传谕各路州县,张榜公示,使天下百姓皆知其‘义举’。你想想,他们若真捐了,面子有了,名声也传出去了;若不捐,那平日所言‘为国为民’,岂非全是虚言?”
赵顼抚掌而笑:“好一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他们用礼法压我、用天道谴责我,我便用同样的方法他们出钱出粮!”
三娘微微颔首,小脸微扬:“就是,我们就用他们的办法来,走他们的路,让他们无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