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够了!”
彩衣从苏翎月手上夺走水瓢,拿起一旁的干帕子,悉心擦去她脸上的水渍。
“小姐,只是衣裳上沾了一些,已经冲干净了。”彩衣边擦边温柔的安抚苏翎月。
苏翎月眼眶通红,神色茫然,眼里都是被至亲之人背叛后的痛苦和挣扎。
“为什么啊?”
“我那样敬重、喜爱她。”
“她怎么能这样利用我!怎么能……”
苏翎月握住彩衣的手,看着她,想要从她那里寻求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从小没了娘亲,是姑母将她养大,姑母就是她在这世上第一份依赖和信任。
这么久以来,两人已经站在不同面,苏翎月想过皇帝会害萧煜,想过父亲会害萧煜,也想过姑母会对萧煜出手。
可她从来没想过,姑母会利用她对萧煜下手。
也从来没想过从小就信赖的人,会这样毫不犹豫的背刺她。
姑母明知道她有多在意萧煜。
彩衣看着自家小姐脸上的泪痕还有彷徨和心痛,心疼不已。
可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
“小姐,王爷还在吐血。”
彩衣郑重的一句话,让苏翎月身体一僵,理智瞬间回笼。
苏翎月眼神坚定,抬手抹去脸上的泪,对彩衣说:“快帮我更衣吧。”
萧煜还在命悬一线,为了他们耽误救治萧煜,不值!
也不能让他们如愿!
换好衣裳从隔间出来时,言卿正坐在床边拿着帕子给萧煜擦脸上,嘴角的血。
见苏翎月出来,言卿红着眼急声催促:“王妃,你快给王爷止血,他怎么吐了这么多?”
苏翎月沉声说:“以我的医术,止不住,现在唯有寄希于陆伯和灵儿。”
“彩衣,你看好王爷,我亲自去接他们。”
她担心路上会有意外。
现在,凡事她都要考虑周全,不给他们任何可乘之机。
彩衣惊讶,“我一个吗?”
苏翎月点头,“嗯,只有你我最信任。”
言卿看着已经完全昏迷,嘴角还在滴血的萧煜面露担忧,“万一再像刚才那样大口吐血,该怎么办。”
苏翎月说:“那件毒衣裳不在,屋里也通过风,现在屋里已经没有诱发王爷病情加重的毒,王爷会维持现在的状态。”
“言卿,我担心会有刺客趁机偷袭。”
“知道了。”言卿脸色一沉,利索起身说:“王妃放心,我会安排好。”
苏翎月站在马车前,言卿担忧的问:“王妃你确定不带两个侍卫吗?”
苏翎月面色冷静的说:“最需要侍卫的是王府。我回来之前,把王府守好,不要让任何人进来。至于我的安危你不用担心,我二表哥是东街巡防校尉,整个巡逻队都是他的人。”
此时此刻,苏翎月身上完全没有半点娇小姐的柔弱,而是有条不紊做好安排,快速解决问题,让言卿从心里佩服。
“好!王妃小心。”言卿朝苏翎月颔首行了一礼。
这时,言卿身后的门里走出一人。
看黎菁拿着剑,苏翎月立刻明白她的意图,吩咐道:“阿菁,你功力还没恢复,回去吧。”
说完直接上了马车。
黎菁没有照做的意思,冷冷说:“我虽然没了内力,可单论剑法,也无人出我左右。”
“照顾好王爷。”黎菁路过言卿身边,说完这句话,径直上了苏翎月的马车。
从巷子出来,苏翎月就看到二十来个巡逻的士兵。
马车直接横在那些人面前。
领头的人苏翎月认识,是副校尉刘长明。
刘长明正要发脾气,抬头看到红木马车上赫然挂的是肃亲王府的灯笼,便敛起怒意问:“不知王府马车拦住我等有何贵干?”
苏翎月掀开马车帘子,对刘长明道:“本宫要去贺太傅府上接一个人,夜黑风高,本宫担心恐有不测,想让刘校尉和手下护送本宫一程。”
刘长明顿住,随即道:“可我等职责是巡视东街大街小巷,不能擅离职守。”
苏翎月直接拿出皇后给的金牌,问道:“你们的职责是巡视大街小巷,也是为了保护东街每家每户安全,你觉得若本宫出了意外,你们脱得了干系吗?”
“这?”刘长明有些犹豫。
苏翎月继续道:“不妨告诉你,本宫今日要接的人若是不能安全接到,出了什么意外,刘副校尉就是我肃亲王府的仇人。若是成了,就是我肃亲王府的座上宾。该如何做刘副校尉自己决定。”
刘长明的上级姜思齐好巧不巧正是这个王妃的表哥,有尚书府做背景。
擅离职守最多打几板子,可是得罪肃亲王府,能不能再巡防营待下去都是问题。
而且王妃拿着金牌,到时候若是追究起来,直接用金牌挡就行了。
刘长明拱手:“肃亲王府在东街,自然在我等保护范围,我等护送王妃也是职责所在。”
一路上,苏翎月都没看到过来接陆伯他们的马车。
正常情况,他们应该在南街碰头。
来到贺府附近,苏翎月果然听到箱子里传来打斗声。
苏翎月掀开车帘吩咐刘长明,“过去看看,也许是本宫要接的人。”
刘长明拔出剑带着手下高声呵斥,“我们是巡防营的人,谁在这里打斗!放下兵器!”
听到呵斥声,打斗并没停,只是传来一个声音问:“刘副校尉,你们东街的巡逻士兵怎么跑到西街了?”
刘长明说:“我等过来办事,张校尉,你们在跟谁打斗?”
张校尉道:“我们接到通知,说他们可能是昨夜的匪徒,要押回大理寺审问。”
一听到可能是昨夜的匪徒,刘长明明显犯了难。
“胡说,你们才是匪徒!你全家是匪徒!”小姑娘脆生生的声音怒不可遏,毫不犹豫的骂了回去。
是凌灵。
他们接到谁的通知自然不必说,肯定是他那个父亲。
想把陆大夫困住,让萧煜得不到治疗。
苏翎月拦住黎菁,走下马车,说道:“他们是我肃亲王府的大夫,侍卫是过来接他们,大理寺少卿李淮之今日一早已经去王府查过,王府并无可疑。”
“月姐姐!”凌灵脸上明显露出欣喜。
“记好他们的长相,你可以去问李淮之,若是与本宫说的不符,就让李淮之亲自上门来拿人。”
张校尉犹豫了一瞬,又神色为难的说:“我们确实接到通知,要不王妃您稍等一会儿,卑职现在就差人请李大人,若不是,卑职立刻放人。如何?”
苏翎月冷哼一声,目光冰冷看向张校尉,道:“众人都知道王爷身体不好,离不开大夫,敢扣押肃亲王府的大夫,王爷若有个三长两短,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张校尉明显被镇住,一时说不出话来。
苏翎月将灯笼举起,照亮两个侍卫和陆大夫、凌灵的面容,厉声说:“记好他们的长相,自己去跟李淮之求证,本宫没功夫跟你们耗!人本宫现在必须带走!”
说完,就缓了语气对陆大夫他们道:“走吧,回府!”
张校尉想起苏珩的话,无论如何都要拖住他们,至少今夜不得放人。
若是成功,日后有苏相一句话,何须日日风吹日晒雨淋。
张校尉心一横,拦住苏翎月的去路,“王妃见谅,卑职也是公事公办。”
苏翎月平静看着刘副校尉,问:“刘副校尉,此刻西街巡逻兵当街强行扣押东街良民,你当如何?”
此时,刘副校尉也算明白了苏翎月让他们来的目的。
巡防营的士兵就算是王府也不能随便杀,若是缠斗起来,会没完没了。
由他们抵挡,刚好。
“没人能动我们东街无辜百姓!”
刘副校尉一挥手,底下的人立刻拔剑,和张校尉手底下的人对峙起来。
苏翎月带着陆大夫和两个侍卫直接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