钮祜禄妃也不是坐在天上的菩萨,菩萨也还有气性呢!她爱惜羽毛,爱惜名声,不代表她没有狠心,少了手段。小李庶妃不就撞在她枪口上了。
是她宫里的人,存有坏心,会给钮祜禄妃带来无尽的麻烦,也会是钮祜禄妃被人攻击的靶子,这样不知何时爆炸的炸弹,什么时候就把钮祜禄妃炸上天,钮祜禄妃还是要好生看顾,她怎么肯。
也不知小李庶妃还能活多久,钮祜禄妃怕是杀心已起,杀性也难消。钮祜禄妃是不惹事,迫于局势不得不低调,但别真把她当作任君宰割的羊羔,她可不是提不起刀。
沁柔毫无意义地散发着思维,听着董庶妃和李庶妃的谈话,不止沁柔听着,旁人也在听着。
“嗤。装疯卖傻!”鄂卓庶妃一声嗤笑,她是正经满人的主流思想,对于小李庶妃如今的现状,直接嘴毒评价道:“小李庶妃作没了皇嗣,知道后悔了,生怕皇上和皇后娘娘追责,可不得装疯卖傻逃过一劫。也就皇后娘娘仁慈,钮祜禄妃娘娘也宽厚,否则少不得追究她护佑皇嗣不力之责。如今还好吃好喝地供着!……”
鄂卓庶妃那张嘴,跟淬了毒似地,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至今还活着简直是个奇迹。尤其对宫中的汉军旗庶妃更是毫不留情,从不吝啬于以最坏的恶意。
当然,宫里这样的奇迹少,少到几乎没有,几乎不可能发生。那么鄂卓庶妃能活着、活得好,也自有她的智慧。
“未必不可能,”费莫庶妃也拱火,似乎在这一观点上,她跟鄂卓庶妃站同一立场上,也道:“护佑皇嗣不力,嫉妒愚蠢,不配为人母,也无妾妃之德,一身的罪责,她自个儿也清楚,洗都洗不干净,她哪里敢好起来。”宫里没怀住皇嗣的,不止她一个,只不是旁人都似她那么蠢,自个儿就把皇嗣作没了。
费莫庶妃眼中厌恶浓厚,厌恶一个人,那么她在你眼里,就有万死不辞之罪,无一个优点。沁柔眼瞧着,费莫庶妃是真的厌恶极了小李庶妃,瞧在眼里,就不免想一想为什么,但最终的结果是想不出来,人是永远值得深究的、永恒不变的客体,沁柔再次下了这个结论。
“这样的人,竟然也有福分怀上皇嗣。”鄂卓庶妃厌恶地皱了眉。平等地瞧不上、也看不起这满宫里汉军旗血统的每一个庶妃,觉得她们能进宫中伺候,简直是污了皇上龙体,能进宫来伺候,她们就该感恩戴德。
尤其小李庶妃那样地,最叫她厌恶之至,竟然妄想与满军旗出身的庶妃争锋碰瓷,如今落得这个下场,是活该,依她的意思,这还不够,皇后娘娘就不该轻饶她,也叫这满宫里汉军旗的庶妃们认清自己的身份。
当初小李庶妃那得意洋洋的样子,鄂卓庶妃至今还记得,就算她那腹中的皇嗣生下来了,即便是个皇阿哥,也只是个汉军旗宫妃所出的皇阿哥罢了,与满军旗宫妃所出的皇阿哥比不得。就她那血统,就这样的人,还讽刺她们不配怀上皇嗣,鄂卓庶妃可谓是狠狠记住她了。
什么都要争,什么都不满足,瞧!这不就自绝坟墓了。
后续知道的人还真不少,不过知道的大差不差,真真假假,也就不分明了。别的庶妃也都在,不过大多听着,却也有庶妃细心劝解道:“皇后娘娘贤厚宽仁,钮祜禄妃娘娘也宅心仁厚,她们二人既拿定了主意,必然是深思熟虑了的。咱们也别提她了,左右是个病人,还躺在病床上了,又不知道配合,太医再是妙手回春,遇到这般不配合的病人,也是没辙。”
鄂卓庶妃和费莫庶妃心里的疑虑,旁的庶妃心里也不是没有。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左右是癔症,癔症属心疾,心疾需得心药医,而且这玩意儿,一旦确定是癔症了,再想好起来就难了。宫里不能有一个疯疯癫癫的嫔妃,小李庶妃是在自寻死路。
基于这个理由,所以也没谁去追究小李庶妃是真傻还是装疯。
左右太医已经下了定论,钮祜禄妃和皇后也是认了太医之言的,太医们也将脉案呈上去了,小李庶妃还是钮祜禄妃娘娘的宫里人,她们只是不想也不能越过钮祜禄妃去探查,反正假傻也必定是真疯,不是没有想要利用小李庶妃寻事作恶的,但都歇了心思,谁也不愿与钮祜禄妃娘娘作对。
把脑子拿出来想一想都知道,小李庶妃身边伺候的人,必然都已经是钮祜禄妃娘娘的人,从前不是的,如今也是了。
钮祜禄妃若是这点手段都没有,也不会和皇后娘娘棋逢对手。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谁也不远卷入皇后娘娘和钮祜禄妃娘娘的争斗中去,索性钮祜禄妃娘娘也没有挑起争斗的意思。过去那么多年,直到现在,也算是和平共处了。
开口劝的人,也是满军旗出身的庶妃,鄂卓庶妃和费莫庶妃也还算是听劝,没再提了。旁人也没有再提,提到这里就够了,凡事都要适可而止,恰到好处。
过了小一会儿,坤宁宫的宫人们为所有的庶妃们俱奉上了热茶,道:“娘娘吩咐了奴才们好生照料诸位庶妃,庶妃们想要些什么,吩咐奴才们。”
“好的,多谢主子娘娘。”该应的都应下了。
风雨渐消,天空中飘着的风雨慢慢变没了,不过冷下来的天一时半会儿还热不起来,天还是冷着,坤宁宫这场一时兴起的大戏,几个人主演,所有人入幕,心照不宣,率性而为,顺势为之,总之该说的、或者好上面的人想要表现出来的,都已经在戏里了。
而直到戏已落幕,回到自己宫中,沁柔才咂摸出来。
这就是宫中啊!
人人都是戏中人,随时随地,就能心照不宣地演下去,既敌对,又默契。
只董庶妃实实在在伤心了一场,宫里怀孩子难,皇嗣长得也艰难,董庶妃受了噬心之痛,去了半条命,才明白这个道理。也感触更深,她又想起了二格格,二格格也她费尽心思才生下来的。
皇嗣如何养她插不上手,抱去西五所,还没到一年,孩子就没了。
而李庶妃虽然没有深刻体会,但旁观者清,睁着眼看着这后宫皇嗣来了又去,却觉得,不生不育,似乎也是她前生修来的功德,让她免受了钻心食髓之痛。
宫里的孩子来来去去,一个都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