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敌鲁率领几千援兵风风火火赶到俱伦泊时战斗早已结束,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无数具尸体,还有许多失去主人的战马在四处游荡。
他心急如焚,径直朝着牙帐飞奔而去。
见阿保机安然无恙,萧敌鲁长舒一口气,“臣救驾来迟,还望陛下恕罪!”
阿保机摆了摆手,语气沉重地问道:“唐军向北而去,你在路上可曾碰见他们?”
萧敌鲁脸色骤变,“什么?唐军不向南撤反而北上?”
耶律剌葛嘴角泛起一丝不屑的笑容,“他们刚刚经历一场恶战,此时北上岂不是自寻死路?”
萧敌鲁瞪了耶律剌葛一眼,“休要轻敌!唐军战力绝对不可小觑!他们北上很可能是要对我们的辎重动手!”
耶律剌葛不以为然地冷笑一声,“就算他们有此企图,也绝不可能得逞,我们三万大军可不是吃素的!”
萧敌鲁连连摇头,“若不及时北上拦截,一旦让唐军得逞,我们的损失将难以估量,我们必须主动出击,南北夹击敌人,尽可能地消耗他们的精锐力量,否则他们会像苍蝇一样对我们进行无休止的骚扰。”
阿保机听了萧敌鲁的分析,微微颔首,“敌鲁所言甚是,你率兵守护牙帐,以防唐军声东击西,剌葛即刻领兵北上,务必将唐军一举歼灭,绝不能再让他们逃脱!”
耶律剌葛心中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不敢违抗命令,只得躬身应道:“臣遵命!”
目送耶律剌葛离开,萧敌鲁收回目光转头看向阿保机,面色凝重地开口道:“刚才那一战,我方恐怕伤亡惨重,此地绝非久留之地!”
阿保机缓缓摇头,“敌人尚未退却,此时若仓促撤离,恐遭其追击,唐军精锐之师实力的确不容小觑,若再给朕三五年时间,待皮室军规模扩大,必不会像今日这般狼狈不堪。”
萧敌鲁亦感到颇为无奈,“唐廷国力强盛,我等与之相比实非敌手,如今之计唯有依仗人数之优势,设法消耗对方的骑兵力量。”
阿保机忧心忡忡:“即便能够击退这股唐军,唐廷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定然会继续派遣大军前来,我等今后的处境恐怕依旧艰难无比!”
萧敌鲁沉默片刻,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似有话想说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阿保机直直看向萧敌鲁,“有何事但说无妨。”
萧敌鲁略作迟疑,直言道:“陛下,李侃扬言其疆土之内,凡不归顺者,唯有死路一条,我等在这漠北之地恐怕也难以安宁,依臣之见目前仅有两条路可走,要么臣服于唐廷,要么远离唐朝疆土另寻他处安身。”
阿保机眉头紧紧皱起,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
“想要我臣服于唐廷?除非我死!他们将黠戛斯都划入了版图,我们还能去哪里?再往北走就是苦寒之地,漫长的冬季谁能忍受?”
“陛下,既然不肯臣服,那唯一的选择就是继续向西,进入波斯或阿拉伯人的土地。”
阿保机一脸诧异,“此地距离波斯有四五千里之遥,族人们如何能够忍受这么长距离的迁移?”
“这只是一个长远目标,我们可以逐步向西推进,漠北有不少牧场和小部落,不用担心补给问题,西域部落众多,唐军兵力相对稀少,我们成功的机会很大。”
阿保机的眉头渐渐松开,开始认真思考起这个提议。
萧敌鲁看出了阿保机的心动,微笑着说道:“陛下,波斯人和阿拉伯人内部并不团结,经常发生内乱,他们都是一个个小部落或城主势力,比起唐军要容易对付多了。”
阿保机沉默了好一会儿,缓缓摇头,“不到万不得已,朕不想远离故土!还是先解决这股唐军再说!”
耶律剌葛率领援兵还未跑出三十里地便与耶律安端率领的契丹溃兵不期而遇。
“这是怎么回事?唐军在哪里?”耶律剌葛勒住战马,高声喝问。
耶律安端此时正惊魂未定,面色苍白如纸,好半天才缓过一口气来,“唐军……唐军继续向北杀过去了!”
耶律剌葛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难以置信地吼道:“你们一万多人怎么会这么快就败了?”
耶律安端定了定神,战战兢兢地说道:“唐军实在太强悍了,他们根本就不怕死啊!我们虽然人多,但根本抵挡不住他们的猛烈攻击,死伤惨重!”
耶律剌葛心中暗叫不好,万万没有想到己方的军队竟然会败得如此之快。
正在他沉思之际,一旁的副将突然插话道:“将军,眼下唐军气势如虹锐不可当,我们此时与其硬拼恐怕难以取胜,依末将之见不如暂且避其锋芒,等他们锐气受挫后再寻找合适的战机出击!”
耶律剌葛眉头一皱,狠狠地瞪了副将一眼,“避战?陛下命我北上歼敌,如今尚未与敌交锋怎能临阵退缩!”
他转过头来盯着耶律安端,“唐军北上的目的显而易见,必然是想要毁掉我方辎重粮草!事不宜迟,我们必须立刻整顿军队北上追击敌人!”
耶律安端脸上浮现出一丝犹豫之色,“我们的实力与唐军相比实在是相差甚远,北上追击无异于以卵击石,白白送死。”
耶律剌葛怒视着耶律安端呵斥道:“你这是什么话!唐军又不是铜墙铁壁,他们已经连续经历了两场激烈的战斗,必定伤亡惨重。”
“我们的人数占据着优势,此时不战,更待何时?”
耶律安端依然显得有些犹豫不决,并未被他的话语所说服。
耶律剌葛见状,心中的怒火愈发旺盛,他猛地一挥手中的马鞭,大喝道:“这是陛下的命令!你难道敢违抗圣旨不成?唐军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要我们果断出击,定能将其一举击溃!立即掉头北上,如有违抗军令者格杀勿论!”
耶律安端被耶律剌葛的气势所震慑,连忙下令整军,两支队伍迅速汇合在一起,浩浩荡荡向北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