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北凉大军出征的次日,整个北境西境开始漫天飞雪。
大雪的到来,对于向西急速行军的北凉军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周凌云站在路旁,望着行进的队伍,眼光似铁,穿透大雪,望向西方那无尽的旷野。
“费兄,你说这大雪,对我军来说,是福是祸呀?”
一旁的费乐成也从凝神中回来,回道:“当然是福。”
周凌云耐心听费乐成的解释。
“现在镇守瓜州的王风,此人原为王达的亲兵统领,据报,此人在瓜州期间,可谓是无恶不作,大肆敛财,四处抓壮丁,可见其不得人心,再者,王风的精锐也就区区一万八千人,再加他扩充的人马总计在四万上下,我们主要对付的也就是他的一万八千人,此时王风也一定得到了消息,斥候营最新探报,王风将大军全数撤回城内,加固城防,估计要做殊死一搏了。
如今这场大雪,正好给我们破城的机会。”
正当二人讨论转变战法时,乔震轩走了过来。
得知北凉军出动,攻取瓜州,乔震轩再三要求跟随,周凌云这才同意,但是考虑到乔震轩的身体,想要专门给其一辆马车,但被乔震轩拒绝。
“节使,费副使。”
“乔大哥有何事,如今这大雪漫漫,大哥注意保暖呀。”
周凌云的关心,再一次感动了乔震轩。
“凌云,这大雪是上天的在帮我们的,助我军夺取瓜州。”
“大哥具体说说。”
“如此天气,王风必然猜测会迟缓我大军行军速度,我军可派出一支精锐,日夜兼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抵达瓜州城下,打王风一个措手不及,大部队依旧大摇大摆向西开进。”
周凌云费乐成相视一笑,二人的想法与乔震轩不谋而合。
“凌云,让我领军吧。”
“大哥,你的身体?”
看到乔震轩自告奋勇,周凌云虽然高兴,但是还是担心他的身体能否撑得住。
“放心吧,没问题,结实着呢。”
周凌云郑重点点头,随后下令:“乔震轩为同兵马使,在右骑军中调拨八千精锐归其统领,再征调右骑军部分战马,先行一步,以最快速度赶到瓜州。”
“末将遵命!”
一支八千人马如同沉默的黑龙,在这风雪之中行进。
乔震轩令大军不驻步不停歇,人衔枚马裹蹄,除了风雪的嘶吼,与马蹄下的“咯吱咯吱”声外,整个行军途中再无别的声音,严寒如同恶魔,疯狂吞噬每一名士卒的体温,眉毛,胡须,都这些位置都结满了冰霜。
铁甲冰冷刺骨,仿佛随时会与皮肉粘连在一起,乔震轩走在队伍前面,身影在风雪中异常坚定,每前进一步仿佛就是在与命运对弈,乔震轩本就瓜州将领,因此进入瓜州境内,倍感熟悉,此时就是大军的转向舵。
“将军,前方就是前行二百里就可直抵城下。”乔震轩的中军司马向乔震轩报告。
到那时乔震轩表情冷峻,立刻下令:“传令,全军向北。”
“将军,向北没有路呀,这条大路是通往瓜州城的。”
“有路,有一条小路,传我军令,到达岔路口,向北行军,全军绕道至城下。”
“诺!”
显然乔震轩熟悉这里的一切,还未抵达瓜州,乔震轩就能猜到,王风定然在通往瓜州必经之路,有人马驻守,就是蠢材也会知道在瓜州东南的江河镇是扼守的门户,时必须要镇守的。
在这里,王风派了三千骑兵把守,显然纵使乔震轩速战速决,也不影响大军的迅速性,但是乔震轩为了万无一失,决定还是从一条鲜为人知的小路直捣黄龙。
经过一天一夜行军,乔震轩的大军终于看见了瓜州城的城墙轮廓。
久违的城墙,在暮色中凸显,如同一只巨大的睡狮,屹立在大周的西北国境线。
城头上的守军如今早就躲在了避风的角楼,原本守军接到命令,北凉军要来攻城,城内守军高度戒备,但是如今满天飞雪,所有人都感觉北凉军起码会等雪停了之后才会抵达,因此全都放松警惕。
谁会在这种鬼天气中出来呢。
四更天,已经是夜里最为寒冷,最为黑暗的时刻,乔震轩的八千幽灵如同地狱般钻出,悄无声息接近城墙,来到距离城不远的一处山坳处。
所有人停止前进,士兵们口中的白气混在风雪中瞬间消失,长途跋涉的疲惫感在临战前被紧张替代,每一双眼睛都在月光照应下如狼眼雪亮,所有人都紧张的望着眼前的巍峨城墙。
城头上几盏灯光在黑暗中显得那么微弱,仿佛随时会熄灭一般,这就是哨兵的位置。
“将军,现在城墙冰滑,难以攀爬,如果凿击,恐怕会惊动守军,那我军势必暴露。”右骑军中的一名前锋跑来禀报。
乔震轩没有回答,只是对身后司马低声说道:“在城外东南角有一个大池塘,派一队人,去惊扰鹅鸭,让它们的叫声,盖过一切声音!”
分分钟时间,十几名身手矫健的右骑军士卒,匍匐前进,慢慢接近这个池塘,他们用竹竿猛地捅入冰面,搅动池塘,霎那间,被惊醒的鹅鸭吓得扑棱翅膀,发出了乔震轩想听的声音。
“嘎!嘎!嘎!”
“咕!咕!咕!”
这持续不断地声音在这寂静的黑夜传的老远。
在这鹅鸭声音助阵的掩护下,由右骑军都尉杨成和杨忠义二人亲自率领二百敢死队,身背绳索和冰镩,如鬼影般运动到城墙脚下。
瓜州城墙由夯土包砖砌成,此时墙面结了一层厚冰。
“行动!”
随着杨成低喝一声。
二百人的敢死队员立刻分为两人一组,一人抵住城墙边,一人踩踏其肩膀,用冰镩在砖缝之间凿出可供其踏脚的小坑。
这些动作必须要求“快、准、狠、轻”。
“咚咚咚!”的轻微凿击声,现在完全被鹅鸭声音所掩盖,冰雪与脸颊的汗水顺着棉服从这些敢死队身上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