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泽见她略表不自在,便赞叹道:“这衣服不错,明日去布匹铺做一件吧。”
“不习惯。”江华草草坐下,又饮了一杯烫酒。
身上的药膏发挥了作用,弄得林泽又烫又痒,刚准备拿手去动一动,江华眼疾手快摁下他的手,严厉道:“若不想留疤,便忍着。”
可这句会或许对女子来说还有用,但对于林泽而言,“留不留疤对我来说倒真无所谓。”
听他这么说完,江华便松开了他的手,“那便随你吧。”
林泽自然也是知晓,那句话是为了让他自己克制住,“你就这么松手了?”
见她略显疑惑,林泽说道:“你应该再加一句,会溃烂···总之就是严重些!这样才能唬得到我!”
“我为何要骗你?”
“为了不让我碰伤口啊!”
“那我也不能骗你。”
“···恩,也对。”他知晓江华不会骗人,自然也不会教她说谎。
不过有一点林泽倒有些好奇,“你当真没有骗过别人吗?”
像是刺到江华的痛楚一样,狂饮下一杯酒,“骗过···”
“好了,吃菜吧。”林泽憨憨的发出笑声,想让江华忘记刚才的事情。
可江华却主动问道:“你为何不问我,骗了谁?”
“不想问了。”
林泽也饮下一杯酒,只听江华说道:“我骗了所有人。”
霎时林泽的动作僵住,耳边传来江华唯一失控的一句话,“李杨帆是为我所杀吧···”
“江华?”这还是林泽第一次知晓林若非生母的姓名。
也是第一次,见江华留下眼泪。
无奈之举,林泽安慰道:“你又怎会舍得杀她?而且时隔多年,你早就记不清了吧。”
“对于那一幕,我记得很清楚。那杯毒药,是我调制的。那茶,也是她在我眼前饮尽的。是我杀了她。”
看着一滴一滴均匀留下的眼泪,林泽心中一揪,他清楚的知晓李杨帆在江华心中意味着什么,他更加清楚,事情并非江华口中这么简单。
便趁着来江华身旁倒酒的幌子,与她一样,一掌将江华打晕。
只不过如今林泽的这副身子行动不便,将她拖到床上那是绝无可能,所幸将被子、褥子尽数拿过来,铺在地上,再将江华移上去,为她盖好被子,轻轻擦拭了挂在脸上的泪珠,而后,自己坐在矮桌前,将剩下的烫酒全部饮完。
雨下了一夜,林泽便在窗边看了一夜,凉风吹到自己身上,正好可以抵消身上炙热难耐的伤口,直到晨起,鸡鸣雨停,江华坐起身,看着仍站在窗前的林泽,“你在看什么?”
“你,醒了?”担心她会记得昨晚的事情。
只听江华说道:“我何时睡着的?”
“就···吃了几杯酒,你便醉了。”
“恩。”见她表情一如往常,断定昨日的事情是忘了,只听她又问道,“你想吃些什么?”
“烧鸡!”
在未曦那一个月,整日都是清水清菜,但很快得到江华的反对,“你如今仅可吃些清淡之物。”
叹了一口气,“清淡?那还不要我命呢···”
江华也懒得听他发牢骚,将被褥叠好放在床上后,便出去了,而林泽则盘腿坐在床上,小睡了一会儿。
等她再回来时,还未开门,隔着很远,林泽便闻到了垂涎已久的香气。
“烧鸡?”一见江华进门,人还未起来,声音先传过去。
江华将东西放在矮桌上,林泽便迫不及待的走过来,打开一看,便准备伸手扯下一块鸡腿,只可惜,说时迟那时快,江华便用筷子抢过来,反倒将蒸饼扔给他,“你伤口尚未痊愈,还不可吃肉食。”
“啊···”弱小无助又可怜,“不能吧???”
哀嚎声刚过,门房便响起了敲门声,博士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粥走过来,放好后,礼貌的出门,态度与昨晚全然不同。
闻着粥的味道还算可以,便尝了一口,接过林泽的脸色大变,“这里面你放了何物?”
“你身上之物。”
林泽目瞪口呆,昨晚仅是擦过嘴边一点便令他恶心了许久,如今这碗粥竟然···
“这样我如何吃下去?”
江华放了许多调味品才将那草药原本的味道遮下去,不过这口感倒是真心无能为力,“不去想便好了。”
“······”无语中。
她只好将自己的那碗粥推了过去,“那你吃这碗吧。”
“这碗,该不会也有吧?”
“你尝尝吧。”江华继续吃着香喷喷的烧鸡。
林泽半信半疑尝了一小口,发觉味道想比那一碗好很多,便就着蒸饼多吃了几口,再见江华端过他那一碗,与他几乎同时吃完。
“你倒是什么都能吃下去。”
“习惯了。”
话音刚落,敲门声又响起,只听那博士问道:“江娘子,刚刚煮粥时,草药都放进去了,现在需要我去买吗?”
“不必了,我自己去。”
“好。”
殊不知林泽听到这句话脸色有煞白,只听他哆哆嗦嗦的语气,“这碗,也放了?”
“恩,只不过相较于你那碗,要少些。”
一副生无可恋的笑容,“厉害!厉害!”
立马胸口涌现出一股恶心的感觉,准备要将吃下的粥吐出来,奈何被蒸饼顶住,仅是有些恶心感,但什么东西也吐不出来。
江华将袖中的小白瓶拿出来,“这里面是甘蔗糖,你收着吧。”
看着这个瓶子,林泽问道:“这是小棠送你的?”
“恩。”
“你还留着?”江华与林若非大概少则半年未见,那这糖岂不是说有了半年多的‘历史’。
“我吃不惯甜食,便一直留着。”
在手里仔细打量这个小白瓶,林泽倒出一颗糖,放到嘴里,略带肯定的问道:“这瓶子可是骨瓶?”
“是。”
“何骨?”
江华看了看那个瓶子,目不改色道:“人骨。”
真的是句句都能吓到林泽,便准备将瓶子还回去,但江华却拒绝了,说是让他留着,吃完再将瓶子还她。
“你可是要出门?”
“不是。我只是想,要不要去看看小棠。”
这样一提醒,林泽想起未曦曾经说要对林若非下手,“要,一定要去!”
见他略显激动,江华倒是询问,“为何?”
“未曦曾说要对小棠下手,我只是怕,小棠那处会有危险!”
江华若有所思,“那我今晚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