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道观修行,虽然归真不说,但归尘与其他人都知晓,归真有多在意他的这双眼睛。
偶然谈起自己天生白瞳时,有些云淡风轻,但当听到他一次次询问蒙肃自己眼睛何时才能好时,他们两人心上都会一揪。
而如今看着他眼睛日渐好转,蒙络与归尘倒是比归真本人还要开心,此番,蒙络与蒙肃的关系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
相聚总是极其短暂,在道观中时,归真好不容易将归尘盼来,而如今,却要先归尘一步离开道观。
虽然道观规矩,入观及摆脱尘俗,不准与道观众人谈论自己俗世身份,自然,蒙络与林泽是个例外。
正因这样,也只有他二人互相知晓彼此身份,归真对他们则半点都不知,其实蒙络那个大嘴巴本早就想说,奈何归真榆木脑袋,守得规矩死死的,硬是让蒙络又憋了回去。
如今终于能够看清所有人的面庞,只不过,徒增了一丝伤感。
尽管蒙络与归尘表现出来的尽是为他获得光明的喜悦,但他心中仍是依依不舍。
等了许久,终于看到了自己心中崇拜多年,感激多年的授业恩师。
“一拜,知遇之恩!”
“二拜,点拨之恩!”
“三拜,授业之恩!”
目送着他下山,蒙肃便将众人又轰回去做功课,自己偷偷的抹上几滴眼泪。
在抬眼看到蒙络与归尘搬着瑟走过来请教,心中暗自感慨,“好在,身边还有两个捣蛋鬼。”
“师父,我这有根弦断了。”
暴跳如雷,收回刚才心里的话,“你个败家子!!!知不知道”
还未说完,就见这两个毛头小子哈哈大笑,在一看那两人手中的的断弦,原来是被骗了。
“你们两个啊???”无奈说道。
他们将瑟放到一旁,归尘说道:“竟没想到,师父也有伤感的一面。”
二人一唱一和,“可不,往日都是凶神恶煞,吓人!”
“小崽子!我何时凶神恶煞?”
扬起拂尘准备抽上去,却换作了用手拍了拍他的背部,叹了口气,转而离开了。
蒙络说道:“这老头,今日不太正常啊。”
“肯定是不舍归真师兄,毕竟,他的聪慧程度和刻苦程度,都在你我之上呢。”
“也是。”转而看着归尘,“也不知,你走时,他会不会哭得更伤心。”
“无妨,反正挨得近,大不了,时常上来玩嘛!”
话音刚落,便听到远处蒙肃大吼道:“你俩快去做功课!不然就去面壁!!”
“知道了。”二人互作鬼脸。
归真走后,他们两个偶尔会在一处练习功课,互相调侃,大多时候,蒙络都会溜下山,而归尘则一门心思都扑在卜卦上。
直到,“师父!”归尘激动的推开蒙肃的书房门。
蒙肃倒是没有因他的失礼而责怪,直接说道:“可是卜出来了?”
“是,师父。”
他表现得极其激动,蒙肃示意他坐下饮口茶,“师父,我是林府捡来的!”
刚走到门外准备敲门的蒙络,听到屋内说这话的归尘竟然有八分开心之意,一头雾水。
径直走进来说道:“知道自己是捡来的,就这么开心?”
貌似他的表现是有些反常,“师父?”
蒙肃说道:“你在一旁听着就好,不必发表意见。”
又转而对归尘说道:“你还卜出何事?”
“没了。师父,这还能往下卜吗?”
虽然在卜算界中,到这就完了,但是,倒真有一人,可以在深一层的卜算。
得知他还没有这个能力,好在没有算出当初江华想要杀了他。
安心回道:“就到此为止了。”
“多谢师父!那我去练瑟了!”
看着他那开心的表情,蒙络也对自己的身世有些着迷,“老道。”
蒙肃未等他往下问,便直接打断道:“有些人知晓自己身世,与他,与他人,皆有益,此为必要。但,有些知晓,是无益,此为不要。”
“无益并非有害。”
蒙肃第一次严厉的看着他,问道:“你想知道?”
看着他的眼神,蒙络却摇头,“不想。”
看着树上的蒙络闷闷不乐,归尘喊道:“蒙络,去玩水吗?”
“不去!”
归尘走进树下,轻声说道:“去吃烤鱼吗?”
二人眼神交互,“走!”
弄了一身的水,点起篝火,烤着衣服,烤着新鲜的鱼,归尘这才问道:“你怎么没精神?”
“没什么。”
“真不够义气,连我也瞒着。”
蒙络说道:“算了,我只是看你卜算出自己的身世,便对我的身世,也提上了一丝丝兴趣。”
“这你早说嘛!我能算我,自然也可以算出你的!”
“当真?”
“骗你是猪!吃完鱼回去便给你算。”
他二人拿着卜算工具来到了先前面壁的地方,归尘一一摆好,开始推演,可直到蒙肃发现,他仍是连大概都没有卜出来。
蒙肃直接让归尘出去,屋内只留下蒙络与他二人,归尘本想留下来偷听个一二,却不想,屋内的蒙肃道:“你若偷听,今明两日,便不要在此睡觉吃饭了。”
转而问向蒙络,“你想知道些什么?”
“我也不清楚。”
蒙肃言语中有些气愤,“你不清楚便让归尘为你卜算,你可知洞察天机是要付出代价的!”
“可你不也让他自己算自己的身世了吗?”
“那是他本该知晓的!算与不算,只是时间问题。”
蒙络反问道:“你言外之意,则是,我一辈子都不会知晓我的身世?”
“你想知道你什么身世?你爹娘?他们早就死了!你知不知晓,有何意义?”
说完他察觉到自己的话语有些重了,只听蒙络淡淡说道:“我本就是弃婴,就算父母健在,我于他们,也只是累赘。”
“蒙络!”蒙肃叫住快要踏出门槛的他,“茅山,才是你真正的家。”
“我知道。”
当初江华带着一个妇人和两个孩子登上这茅山,想让我抚养这两个小孩,我内心极其拒绝,但当见到那毛头小儿时,我只有一个感觉,我喜欢这孩子。
留下一个我有私心,这孩子尚小,尚且不记事,而那丫头,年岁长成,况且这道观从不收女子,便将那小儿留在了自己身边。
见那小儿日日长大,心中不由欢喜,虽然时常斗嘴,却乐在其中。
那此在街头见到顾奶娘想要认回蒙络时,他当时心里是慌乱如麻。
他们嵊山中出来的人,心思都很简单,江华单纯的想陪在李杨帆身边,而他则单纯的想让蒙络呆在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