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长蛇”游过浮桥,在江北集结,“李瀚”慢慢缩回头去,它彻底放弃了阻挠的打算,转而考虑溜回合川市,及时向“重九”示警。浮桥上空荡荡的,只剩下舟桥部队的工程兵,“李瀚”面临一个巨大的诱惑,抓个落单的“俘虏”,换上对方的衣裤,大大方方从浮桥过江。
它咽了口唾沫,屏住呼吸放轻脚步,一点点朝江边摸去,对方工程兵的面目渐渐变清晰,“李瀚”骇然发觉它们竟生得一模一样,就像孪生兄弟,但这些兄弟的数目,未免也太多了!眼前的一幕无比诡异,“李瀚”感到从未有过的恐惧,哪怕孤身行刺“陈素真”,直面强敌围攻时,也没有这样强烈。
一条背梁脊骨像浸在冰水里,手脚微微发麻,心脏剧烈跳动,扑通,扑通,连它自己都觉得太过嘈杂,难免引来敌人的注意。“李瀚”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知后觉总比蒙在鼓里强,它没有冲动,谨慎地原路退回,速度慢得像龟爬。
额头上的冷汗滚落脸庞,像小虫缓缓爬过,四下里安静得可怕,空气中弥漫了铁与血的气息,“李瀚”没由来打了个哆嗦,身心被恐惧所攫取,僵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紧接着,后脑挨了重重一击,天旋地转,头疼欲裂,它忽然失去所有力气,仰天跌倒,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年轻男子,咧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那是独立二团的指挥官“申屠夏”。
“申屠夏”弯下腰检查俘虏,它不认识“李瀚”,一开始以为是对岸的“奸细”,下手极重,直到察觉对方一身铁骨,几乎毫无弱点,却被现代化武器打得遍体鳞伤,已经愈合了大半,这才感到不对劲。最严重的伤口有两处,高温金属射流毁了它一条右臂,似乎是pF98式120毫米反坦克火箭筒发射的破甲火箭弹所致,另一处在胸口,骨肉深深凹陷,破裂成蛛网状,似乎被100毫米2A70式半自动线膛炮轰个正着。
“申屠夏”心中有所猜测,不敢耽搁,第一时间送出情报。令它吃惊的是,周吉闻讯后竟亲自赶来,查看了俘虏的伤势,告诉“申屠夏”它是合川市摩托化步兵团的指挥官“李瀚”,觉醒的能力是“铁骨”,意欲行刺“陈素真”,惨遭围攻,才落得这般模样。
周吉的说法印证了“申屠夏”猜测,它对云溪市的武器装备了如指掌,“李瀚”骨头硬,最关键是命硬,接连挨了反坦克火箭筒和半自动线膛炮两记狠的,还能逃出生天,确实不简单。只是刚才它下手实在太重,“李瀚”颅骨开裂,脑浆搅成一锅粥,伤上加伤,奄奄一息,要把它救回来,得耗费不少血气。
周吉关照几句,伸手在它胸口按了下,注入一道精纯的血气,将“李瀚”从昏死中唤醒,交给“申屠夏”处置。“申屠夏”两眼放光,搓了搓双手,放出“亲王”气息,彻底瓦解对方的抵抗,顺势勾连起意识。“李瀚”是“重九”的心腹,对合川市知之甚稔,可惜大脑受损,遗失了大半记忆,有用的情报并不多,只能说“聊胜于无”。
榨干最后的价值后,“申屠夏”直接摧毁“寄生主”,并按照周吉的吩咐,派人把尸体运回基地,由阮静转交“夏孟天”的团队,为制式“量产型”克隆体增加一个全新的“李”序列,“申屠夏”对此不无期待。“李”序列虽然不能完整继承“铁骨”能力,但新的血液能带来新的变化,对于丰富自卫队的战术极有帮助,不同序列的克隆体战士相互配合,能达成“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这是它们三个初代“原型”克隆体的共识。
“李瀚”的暴露只是个“送人头”的小插曲,独立二团已经江北集结完毕,士气正高昂,“申屠夏”按计划发动“闪电战”,像尖刀一样直插合川市东的长宁。长宁原本是合川市下的一个县,后来撤县建市,再后来成为江南省直管试点市,最终划出合川市,成为全国第一批省辖县级市。这个县级市地盘不大,能量不小,在全省乃至全国范围一骑绝尘,被评为全国综合实力百强县市第一、全国综合经济竞争力排名第一、全国制造业百强县(市)排名第一,历年获得的荣誉称号加起来不下百种,把合川市老大哥碾压得不要不要的。
“寄生种”的出现改变了一切,合川市人口基数大,“血食”资源丰富,“郭奎”得以脱颖而出,晋升“亲王”品阶,而长宁市虽然经济发达,主要得益于政策倾斜,得益于高科技公司和自动化生产企业的入驻,市内几乎没有劳动密集型企业,常住人口增长缓慢,这一点反而成为明显的“劣势”。
周吉之所以选择长宁市作为突破口,主要出于两点考虑,一来长宁市濒临大江,在舰炮的有效射击范围内,适合“围点打援”,歼灭敌方有生力量,二来长宁市有一家东骏科技有限公司,是国内生产民用无人机的龙头企业,民用无人机改装成自杀式无人机成本低廉,可以大规模推广。
在ASN-209侦察无人机的全方位监控下,独立二团发动“闪电战”,05式155毫米自行加榴炮“长了眼睛”,精准打击敌方主力,Zbd-04A型履带式步兵战车“一路平推”,不到半个小时就全面占领长宁市,没有遇到任何有效抵抗。轻步兵和工程兵第一时间进入东骏科技有限公司,掘地三尺,把无人机的图纸、资料、零部件、产品乃至装配流水线全部打包运走,什么都没遗漏。
炮声隆隆,战斗还没开始就结束了,长宁市失守的消息很快传到合川市,“重九”闻讯有些发懵,它把“陈素真”视为毕生之敌,一直关注它的动向,云溪市丝毫没有部队调动的征兆,大江两岸风平浪静,到底是谁神不知鬼不觉摸到北岸,打了它们一个措手不及?
“重九”、“沈瑶碧”、“应天”、“游鲲”匆匆汇合,举目望向墙上的地图,顿时恍然大悟,长宁市位于大江下游,靠近出海口,南岸不是云溪市,而是滨海市,换句话说,主动挑起战争的极有可能不是“陈素真”,而是“滨海市”的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