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三人一脸茫然的样子,洛一缘就大概知晓了前因后果。
言王在信中大概只是提了一嘴魔劫的相关信息,又并未告诉他们太多,以至于他们或许知道自己要去执行一项近乎必死的任务,却又不知道具体内容究竟是什么。
事实也是如此,三人的实力,放眼江湖算得上出类拔萃,绝无异议,超一流的标准,在神话与传说几乎不出事的年代,成就一番宏图霸业都是轻而易举。
然则魔劫之下,众生平等,就连神话与传说都未必能够安然渡过,以他们目前的能力,知晓太多,只怕未必是一件好事。
“唉,此事倒是无需多言,我心意已决。”
眼看三人还想要再行劝说,洛一缘只得抬起手来,将他们的念想暂且压下。
“好生修炼吧,勿要懈怠了,不久的将来,会有一场大劫降临。”
“灾劫之下,无人得以幸免,就算韩寨主、紫元庄庄主与夜仪前辈,都需要舍命一搏……”
“届时,一定远比风雨山庄覆灭的那晚,来得要更加血腥,更加残忍。”
稍稍透露一些压力,为他们增加一些紧迫感,还是有相当必要的。
十余年来,三人得了庇佑,生活无忧,那是不假,可也正因如此,少了必要的压迫感。
相比起石长发、郁依与秦渺,他们很明显已被拉开了一段长足的差距,就算有着天虚第六亲自传授的任然,依旧如此。
庄主定下的事情,很少会有更改的时候,自风雨山庄建成以来,一贯如此。
三人也知道,仅仅只凭借自己的笨拙的口舌,难以达成目的,故而只能就此作罢。
“庄主,那……你会回来么?”
细如蚊呐的声音一出现,一下子就吸引了其余两人的注意力,任然有些害羞地低垂着脑袋,颇有几分羞涩的感觉。
“哟呵,任小妹,该不会你对庄主有别的意思吧?”
“年幼时的情愫啊,哎呦!”
凝魄针不再只是来回晃荡,而是直截了当地插入了这狗嘴吐不出象牙的家伙大腿上。
冰凉刺骨的痛感直截了当的破开护身真气,直入骨髓,让他哀嚎阵阵,连话都顾不上说。
“臭土匪,再嚼舌根,本姑娘将你的舌头都剁下来!”
恶狠狠地一瞥,马三雄被吓得也顾不得腿上的伤痛,双手捂住嘴巴,不再多话。
“若真有一线生机,应当是会回来的吧,怎么,是你师父有事找我不成?”
洛一缘当然不会自恋到这般地步,还会信了马三雄口无遮拦的鬼话,手下几人的心性如何,当年就一清二楚,再是明白不过。
此言一出,反倒是任然微微一愣,完全没料到自己的话才开了个口,就被庄主给窥破了后续。
“不错,师父曾说过,若有机会,很想与庄主见上一见。”
喝下一口清水清了清嗓子,任然神态一变,好似鬼上身一般,就连气质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一来,我想见识一下,究竟是怎样的小辈,才能让姐姐另眼相待,推崇备至。”
“二来,我倒是想知道,你到底有几斤几两,才能让江湖为你冠上下一代剑神的名头,哼,倒是好大的口气。”
两句抑扬顿挫的话,俨然是任然在模仿着她师父蜂后夜仪的口吻转述,语调那是一个错落有致,高低起伏,隔着老远,都能够闻到里面的那股子酸爽的醋味。
“庄主,实在抱歉,若不以师父的口吻陈述,仅用转述,实在难以表达出其中的含义。”
说着说着,任然自己都有些忍俊不禁,捂着嘴巴偷偷笑了起来。
“呃……”
洛一缘多少也有些懵了,自己与这位江湖第一美人似乎还没有什么太多的接触,怎地就多了如此之多的敌意?
“嘿嘿,洛兄,看样子你是被蜂后那小娘皮给盯上了,以后可有你苦日子咯。”
“老夫心仪的是上一代江湖第一美人,想不到这一代江湖第一美人对你另眼相待,有趣,着实是有趣得很。”
不知何时开始,应玉堂已悄然立于四人的身旁,手中还拎着一个打开了的酒葫芦,背靠在大树上,悠哉游哉。
看热闹全然不嫌事大的模样,气得洛一缘牙痒痒,恨不得当场好好教训他一通。
好端端的一个冷面大魔头,怎么相识越久,就越发惫懒?
听闻最是尊敬的师父被称之为“小娘皮”,任然本能就想要发作,但转念一想庄主刚刚对他的介绍,也就只能作罢。
天虚传说,还是当世大魔头,绝不是眼下的她能够应付的,就算再怎么任意妄为,也得分清场合。
“得了吧,什么另眼相待,夜仪摆明了就是要给我一个下马威。”
“如无意外,能称得上她口中姐姐的人,只有花魁娘娘与月灵公主而已,她分明是起了攀比争斗之心,想要分个高下。”
“至于什么新一代剑神,摆明就是为她那传说中的恋人出奇,江湖中谁人不知夜仪与元帮昔日帮主怨之间,哪一段痴恋缠绵又辗转幽怨的爱情故事?”
两人之间的无论是年纪还是辈分,都差了许多,洛一缘才不会以为自己能散发爆棚的魅力,走到哪儿都能吸引他人的注意。
“怎样,小任子,我猜得对也不对?”
任然手中的小酒盅跌落在地,发出清脆嘹亮的声响,她张大了嘴巴,完全无法相信刚刚洛一缘说的话。
凭空判断,竟然与事实相差无几,许多辛密,就连她这个做弟子的都不甚了解。
“行了行了,看你的样子,我就知道个大概。”
“你回去就告诉你师父,在出发之前,我或许还会走访些许地方,若是有缘,自会相见。”
心里微微一动,洛一缘突然反应过来,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这位蜂后,说不准也是一位可以拉拢的好帮手。
长夜漫漫,四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觥筹交错之间,气氛也显出几分久违的温馨。
默默站在边上,应玉堂时不时搭上两句毫无营养的话,很努力地试图加入其中。
愉快的时光,总是相当短暂。
就在五人皆是微醺之际,一束白光摇摇晃晃地冲上天穹,爆发出耀眼到刺目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