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中原刘氏皇朝势微,中华大地再次迎来裂变,风云激荡,群雄并起。
巍国雄踞北方,都城幽州,是北方实实在在的霸主,如今的巍国主君方至及冠之年,却威震四方。
与之形成对立之势的便是南方大祈,都城荆州,传闻其主君祈修远风光霁月,公子无双,容倾天下。
其余诸方割据占地,成气候者众,良崖赤郡刘氏,边州丹郡陈氏,焉州康郡乔氏……以及武山国苏氏。
公元200年,夏,扬州,封国灭,南北两大巨头双双前来,瓜分这片大陆上最为富足的地区。
包括同样粮草充足却有兵没将的焉州,来人是乔族主公乔越及其侄子乔慈。
阮虞作为封国大将军的第二十九个女儿,正被人洗洗干净随着那些贵女们一同送上台面供赢家择选,蹂躏,耍玩。
丛林法则,弱肉强食,强者为尊,更何况是乱世。
“阿虞~”,袖口突然被人拽住,阿虞回头看去,是阿雅,她为数不多能说上话的人。
“阿雅,怎么了?”,阿雅一身清凉,粉色薄纱堪堪遮住其圆润,正泪眼朦胧,瑟瑟发抖的看着她。
哪怕如今正值仲夏之季。
“怎么办,我害怕”。
阿虞沉默,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主要她也害怕。
怎么会不害怕,她们都只是十五六岁小姑娘,刚及笄。
谁能想到风云骤变,一朝零落成泥,都成了待宰羔羊阶下囚。
阿虞拍了拍她的手,看着窗外的月亮。
真的很圆,很美。
这间屋内的女子都是分批次下来后质量最好的一档,或许比之那些已经被送往奴隶场贱卖或是直接屠戮的,她们这样已经算很顶级的待遇了。
阿虞突然想到十年前听说的那场辛都屠城事件,三天三夜,男丁都死绝了,徒留下来的女子们,又是如何的下场凄凉。
砰——
两扇门被人粗鲁的推开,进来一位风韵犹存的大娘,她手里执着把珍珠扇,身后随着士兵:
“都起来吧,排好队了,跟我走”。
阿虞的衣服是天青色的,虽然也是薄纱单品,但她偷摸摸改版过,起码没露点。
阿雅跟阿虞并排,两人坠在最后面。
这里是封国阮大将军府邸,也就是阿虞的家,这次来攻打的主力是巍国主君,据传大祈也有配合。
南北两方共同夹击,直捣都城黄龙,封国半月不到就破城乞降了,唯一的好处,约莫便是境内百姓死伤不算多。
阿虞胡思乱想着,这次来瓜分蛋糕的人里边,据说就有魏劭和祈修远。
只是……
后花园,中央荷花池旁安置有一旋阔圆柱台面,正对面是高阶上端坐的一个个掌权人。
衣冠楚楚,对应的姑娘们衣不蔽体,着实可恨又可悲。
台面周遭围坐有各家将领,亦或随行官员,幕僚,军师……皆一副悠哉悠哉看戏的模样。
共同点是,在他们的眼中,不论台上人如何的美丽,怎样的脆弱……都只是路边的石头,墙角的野花,片刻消遣的玩意儿,不足一柄刀,一把枪,甚至是一根棍子来得有价值。
夜晚月色迷人,清冷朦胧,池中幽香随着阵阵微风袭来。
阿雅已经眼眶通红,抱着阿虞的胳膊一个劲儿发抖。
“怎么办,他们看我们好像看食物,我听说……以往被攻城掠地的那些女子,都活不过一晚上”。
阿虞没说话,她在观察,被挑选的同时,她想尽可能找准一个方向,努力努力。
居于首座上的想来就是那两位了:
左侧的这个,漆黑剑眉,浓长睫毛,高挺鼻梁,唇角微微抿着,彼时看着神情肃穆,却又透着一丝惬意。
顺着桌面右移,是大祈主君,男子红绮如花,妖颜若玉,美得那样张扬突出,一静一动自带风情。
像一只妖精,难怪艳冠天下。
但重点是,这人一点表情没有,假人一般,阿虞生长环境复杂,察言观色很在行,尤其研究过人的微表情,对危险有极其敏锐的感知。
这人她不大想靠近。
简而言之,一个粗糙硬汉,一个山涧精怪。
对比下来,魏劭看起来还要更正常些。
阿虞继续将目光下挪,依次排开的不是那种姿态极高目中无人的大中年,就是那种相对猥琐面鼠目蛇眼的怪异男。
男人们推杯换盏侃侃而谈,三言两语间便量定了封国土地的归属,偶尔将目光投向台上,也不过是稍稍一瞥,随意的一指,美女多的是。
眼瞅着就要到阿虞这里了,终于在一众人中,她的目光定在了一处。
那是一个小郎君,眼神清澈,五官精致,看向台上的脸色不是好看,似乎……有些不忿,有些不耻?
阿虞看了下他的桌面以及其穿着风格,又联想到之前打听到的信息。
几乎立马定准了此人的身份。
焉州乔家来的小郎君,叫乔慈,既有悲悯之心,亦存赤忱。
阿虞目光大定,缓缓移动了步伐,在场的女子们有行至中途受不了自戕的,有柔弱不能自理等着被点菜的,还有目标明确瞄准了最上头那两位而后蠢蠢欲动的……更有自荐枕席的。
纵然屈辱,可阿虞想活着,她不想死,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