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除夕,方京元是在奔赴边境的路上过的。
那一日,全军齐唱《无衣》和《长思》。既唱出了对即将奔赴战场,浴血奋战的激昂与无畏,也唱出了对远离家园亲人的思念与牵挂。
远离人群的树林,姜昱和方京元一人手握一坛烧刀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没有了之前在都城时的阴阳怪气和明枪暗箭,这对于两人来说,倒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姜昱开口道:“等咱们打完这场仗,我那小外甥不会已经出生了吧?”
方京元闻言,斜了他一眼,嗤笑道:“你就那么确定阿霁怀的是男孩儿?”
姜昱惊讶道:“难道不是?可阿霁说就是男孩儿啊。她说的那么笃定,我以为你们已经找太医问过了。”
方京元摇头。
“”怎么难道不是吗?
“不是。”
“你又知道是女孩儿?”
“我当然知道。”
姜昱:“你问过太医了?”
方京元:“没有,我做梦梦见了。”
姜昱冷笑,懒得理他。
方京元晃了晃手里的酒坛,问道:“我的探子传回来消息,北狄那边的怪物至少五千。”
姜昱闻言皱眉,“这么多?!”
此前在夷月国的探子说那儿的怪物最多两千,他们便以为北狄也差不多,最多不过五百之差。没想到居然是五千多,是夷月国的两倍多。
“消息准确吗?”
方京元点了点头,“八九不离十。”
姜昱沉默片刻,长指在酒坛上敲了敲,说道:“有什么好法子吗?”
方京元摇头:“我们虽然有火炮,但单靠它肯定是不行的。我们的士兵至今还没跟它们交手过,等打完了第一仗,摸摸情况再说吧。为今之计,且行且战吧。”
姜昱喝完酒坛里最后一口酒,随手将坛子扔在地上。
“本宫还未与那怪物交过手,到时切让本宫先练练手。许久没有打过架,手都有些痒了。”
方京元看他一眼,把手里的坛子丢给他。
“你不行。”说完也不再看他,转身就朝营帐走去。
姜昱气笑了,“你说谁不行?要不咱俩打一架,让你见识见识大舅哥我的厉害!”说着,就把手里的酒坛朝他扔去。
方京元轻松闪过,头也不回地说道:“你是众将之首,轮不到你上场,给我好好在后方待着想法子就行。”
姜昱不依不饶地追上去,抬手就是一拳。
方京元握住他的手腕,挑眉:“来真的啊?”
“废话!”
两人就这么一来一往地在空地上打了起来,两边的护卫渐渐围了上来,看得兴致勃勃。
“公子这招妙啊!”
“殿下!给他一脚!对!对对对!就这样!好——”
两人连着过了几十招,最终以方京元险胜一招结束。
方京元拍了拍姜昱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认输吧大舅哥。”
“我答应过阿霁,要把你全须全尾、活蹦乱跳地带回去。”
姜昱冷笑一声,往地上啐了一口,少见地粗鲁。
“我还答应阿霁,要把你活着带回去呢。”
“那就先谢谢你了大舅哥。”
两人一起往各自的帐篷走去,分开的时候,姜昱冲他摆了摆手,懒洋洋地说了句:“新年好啊。”
方京元摇头笑了笑,回了句:“恭喜发财。”
......
大军在正月初十这天到达了大冶北部边境,朔州。
当地驻守的文官武将都在城外列队欢迎,姜昱未下马接受他们的跪拜,骑着马直往城中奔去。
“不必多礼,两刻钟后议事堂见。”
议事堂。
姜昱和方京元两人被众人围着站在沙盘边,当地的守军李凡快速说着两边的基本情况。
此时北狄的军队已经在距离他们二十里外的地方驻扎,那地方易守难攻。此前他们派出去了七八个探子,最后只有一个回来的。
“那探子说他们大概有三万人,没有见到火炮之类的重火器。但他们的营地中间有很多被毛毡布盖着的笼子之类的东西。”
“每个笼子大概有两米高,时不时会有吼声传来,但看不清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应该就是之前提到过的怪物。”
方京元想了想问道:“那名探子现在在什么地方?让他过来。”
李凡顿了顿道:“他已经死了。”
“死了?”
“他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身受重伤,只说了几句就不治身亡了。”
姜昱:“有没有说是什么伤了他?”
李凡:“他说他没看清,察觉到的时候那东西就已经在他身后了,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掀飞了。只知道那东西身长两米,一身黑毛,十指如爪,长长的指甲十分尖利。”
“他的刀根本伤不了那怪物分毫。”
方京元问道:“那他是如何从怪物的手中逃脱的?”
“他说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像是某种奇怪的哨声。那怪物听见哨声之后就跑走了,他这才得以侥幸活着回来了。”
闻言,众人都皱眉沉默了起来。
姜昱想了想,突然道:“那探子的尸首还在吗?”
李凡摇头道:“没有。就是想着先留着,说不定等殿下来了之后会有用处。”
姜昱点头,说道:“你做的很好。”又转而对一旁的侍卫说道:“让孙思愈去看看那尸首,或许会有什么帮助。”
他们这趟出来,方平章和孙思愈也都跟着来了。就是为了方便近距离地再仔细研究研究那怪物,说不定能找出什么克制之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