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桓冲声色俱厉的话,王坦之下意识地远离谢安两步,生怕等会谢安的血溅自己一身。
谢安脸上表情却非常镇定,往前跨出,面带微笑。
“桓冲将军,谢某在此。”
桓冲目光落在谢安身上,片刻后发出冷笑。
“没想到你居然不逃跑?”
谢安表情平和地开口:
“谢某还在等着迎接桓温大人呢。”
桓冲呵了一声,冷冷道:
“兄长说了,他不会来见你们,让你们去营地里见他!”
谢安眉头一扬,对着身旁的王坦之等人笑道:
“诸位,我们去见桓温大人吧。”
王坦之看着闲庭信步的谢安,脸上露出惊惧表情,战战兢兢地跟上。
新亭驿站。
桓温大马金刀地坐在大堂中,目光如电,注视着谢安一行。
谢安弯腰行礼。
“见过主公。”
王坦之犹豫了一下,干巴巴地开口:
“见、见过桓温大人。”
剩余文武百官直接下跪。
“见过桓温大人。”
这一幕让桓温明显有些惊讶,故意道:
“我乃大晋臣子,诸位也是大晋臣子,跪我何为?”
谢安一脸诚恳地开口道:
“主公为大晋立下无数功劳,并非仅仅是臣子。”
桓温顿时露出笑容。
“安石啊,老夫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哈哈。”
“坐吧,诸位。”
王坦之闻言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眼角余光悄悄在桓温和谢安身上来回移动。
魏晋名士,好男风者多矣!
谢安表情从容,第一个落座。
王坦之心情惊慌,手中拿反了都不知道,好像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一般跟随谢安落座。
谢安环顾一圈后突然笑道:
“主公在墙壁后方安排这么多刀斧手,总不可能是为了臣等切肉炙烤的吧?”
什么?
王坦之大吃一惊,下意识地看向一旁。
果然发现在墙壁后方隐约露出许多甲士身影。
这位侍中心中寒气直冒,差点站立不稳。
这是要死很多人的节奏!
桓温哈哈大笑。
“陛下刚刚登基,老夫也担心朝中有小人进谗言,为自保不得不为啊。”
说着桓温摆了摆手,上百名刀斧手随之退下。
桓温和谢安一番畅谈,各种笑声不断。
王坦之和其余文武百官则战战兢兢,犹如喽啰般或坐或站,大气都不敢喘。
终于,桓温主动进入正题。
“老夫听说陛下的身体不是很好?”
谢安微微一笑,道:
“陛下年过五旬,身体自然是有些小毛病的,但并无大碍。”
“臣听说主公想要进京参见陛下,但臣以为还是不见为好。”
桓温目光顿时变得无比犀利,锁定谢安的脑袋。
“安石这是什么意思啊?”
一旁的桓冲已经默默地握住腰间长剑。
只要桓温一开口,桓冲绝对能在三秒钟内让谢安人头落地!
这一刻,大堂中的气氛似乎完全凝固了。
谢安却好像根本没有察觉这一点,自顾自地笑道:
“主公难道忘了王敦旧事吗?”
“北方苻坚虎视眈眈,若大晋因此内讧四分五裂,岂不是白白便宜了那些胡人?”
桓温很不高兴地质问谢安。
“凭什么每次顾全大局的人都是老夫?”
谢安注视着桓温,表情有些微妙,良久才开口道:
“大丈夫若想娶一个温柔美丽的女子,那他就必须要对女子的一切负责,主公觉得是不是这个道理?”
桓温陷入沉默。
谢安的潜台词桓温是能听出来的。
若桓温(丈夫)想要这天下(妻子),那桓温当然就要对这天下负责,当然就得顾全大局。
一直站在桓温身边没有开口的郗超突然道:
“主公,这谢安肯定是在诈唬您,不要相信他的信口雌黄!”
桓冲也冷冷道:
“兄长,咱们大兵在手,究竟怎么回事,进京一看不就知道了?”
坐在谢安身旁的王坦之身体剧震,差点当场尿裤。
若桓温当真带着这群杀才二度进京,后果不堪设想!
谢安表情却依旧无比沉凝,微笑着说道:
“臣是站在主公这一边的,也是站在天下汉人的一边。”
“从臣的角度来说,并不希望让北方胡人获得任何机会。”
“若主公觉得臣的话并无道理,臣自然也没有任何阻拦主公的能力。”
“究竟如何,还请主公三思。”
桓温陷入激烈的心理挣扎。
世家大族的反抗,天下人的民心,北方的苻坚……
诸多因素在桓温心中来回激荡,不断交锋。
到底是进京,还是不进?
这一刻,整个大堂的空气似乎都停止流动。
人们或期待,或惊恐,都在等待着桓温的最终决定。
良久,桓温抬起头,缓慢开口。
“陛下病得很重了,对吧?”
谢安吐出一口气,正色点头。
“相当严重。”
不!
王坦之恨不得缝上谢安的嘴巴。
让桓温知道司马昱病情严重,那岂不是立刻进京?
桓温又道:
“安石是侍中,若陛下当真……安石应该负责起草遗诏,对吧?”
谢安看了一眼旁边的王坦之,道:
“若无意外,臣和王坦之大人负责起草遗诏。”
桓温露出笑容。
“很好,那老夫就先回姑孰了。”
谢安站了起来,恭敬行礼。
“臣恭送主公。”
王坦之一脸懵地跟着谢安站起来,目送桓温率领麾下大军离去。
诸多弹幕随之飘过。
【秦始皇嬴政:这桓温还在心存侥幸啊。】
【汉武帝刘彻:他是傻子吧,都已经将近撕破脸了,为什么不直接进京?】
【光武帝刘秀:造反都这么拖泥带水瞻前顾后的吗,桓温究竟在想什么?】
汉初世界中,刘邦摇了摇头,露出鄙夷表情。
“这桓温也能当选一个败家子了,都是一些什么样的操作,简直让人无语!”
刘恒也是看得一愣一愣的,道:
“父皇,桓温莫非是想要等司马昱死后,让谢安起草遗诏,把司马家的皇位禅让给他?”
刘邦呵了一声,点头道:
“你说得没错,桓温应该就是这么想的。”
“呵呵,那可是皇位,是江山社稷!”
“刀剑架在脖子上都不一定会让出来的东西,他竟然就这么退走,不进入近在咫尺的京师。”
“愚蠢这两个字都不足以形容桓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