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在伤口上贴了防水无菌敷贴，借着止痛药的劲头进了浴室，她知道时间不能太长，不然会影响伤口，想要速战速决。
她扭开花洒开关，出来的首先是冷水，还好她事先避开了，伸手在水流中试探着，水温开始慢慢升高，这种便利又现代的感觉让她熟悉又陌生，久违地热水淋浴从天而降，对比起温泉的包裹，这种带走疲倦和污垢的仪式别有一番滋味，泡沫逐渐被洗去，肌肤变得通透干净起来。
短短的五分钟，莫离又陷入了漫长的回忆里。
只剩下流水声，但是记忆里的浴室有歌声，分不清歌谣的作用是辟邪还是净化，迷糊间仿佛是蓝调的节奏：
“八九点的清晨
无法睡得安稳
滴答滴的时针
缠绵长梦的痴贪嗔
哪一种款式的生而为人
能够活得刚好的恰如其分
也许是我真的太笨
明明知道答案却不停在问”
音乐声逐渐式微，发梢滴着水，镜子被水蒸气模糊了，她望着镜子里好像要消失的自己，伸手在镜子写下：
“你是谁？”
没有人回答她，这不是什么通灵游戏，也许只是一个妄想。
遵循医嘱，莫离没有让这场妄想超过五分钟，她讶异于人的大脑可以如此神奇，刚刚到底又回想起什么。
莫离小心地擦干身上的水，穿好衣服，回到病房。
床边放着一个轮椅，莫离想了想，坐了上去，在脑子思考该怎样移动轮椅的时候，双手已经熟练地运作起来，看来又是以前的自己习得的技能，以前的自己难道也受伤过？她想不出答案，病房里的空调有些闷，她驱动轮椅，出了病房，走廊空空荡荡洒满阳光，她漫无目的地在走廊穿梭，心里有点害怕这种无人的感觉，害怕自己又不知道转移到什么奇怪的地方。
莫离没有注意到身后有脚步声，直到那个人开口：“陆小姐，是有什么需要帮助吗？您可以按呼叫铃的。”温润的声音给人安心的感觉。
莫离驱动轮椅的手停了下来，转动轮椅向左转，再逐渐向后转，眼前出现穿着白大褂的人，胸口的名牌写着：“程愈，住院医师”，视线再往上移，一张浓颜系的脸在阳光下很是耀眼，浓浓的眉毛，大大的眼睛，莫离有点看呆了，睁大眼睛呆呆的样子落在程愈眼中，让程愈觉得很是有趣。
程愈蹲下身来，与莫离平视。
“我正想来到病房查房，你就出来了，是哪里不舒服吗？”程愈的声音很温柔。
莫离摇摇头：“没有，只是觉得病房里有些闷，想出来走走，今早凌晨凌主任检查过了，我没事。”
“我先推你回病房检查一下好吗？你是刚刚洗澡了吗？”程愈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莫离疑惑。
“你的发梢还滴着水。”程愈微微笑道。
“原来是这样。我用无菌敷贴包好伤口才去淋浴的，水温控制在四十度以下，也没有超过五分钟，应该没事的。”莫离老实地交代着。
“我相信你做得很好，我们回病房，我帮你重新包扎吧，无菌敷贴毕竟不透气。”程愈温柔道。
莫离点点头，想要伸手驱动轮椅。
“我来吧，现在你尽量不要用力，避免牵动伤口。”程愈站起来，推起了轮椅。
走廊的窗透进来阳光，落在莫离身上，病号服的蓝色条纹闪闪发光。
身后被程愈推着，莫离抬头望向窗外，好明亮的天色，这样的天气要是能出去走走该多好。
程愈仿佛会读心一般，好听的声音传来：“中午午休的时候，你要是不介意，我带你到花园透透气？”
“欸？”莫离讶异于程愈仿佛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讶异于第一次见面的医生会提出这样的提议，而更讶异的是，莫离心里并没有抗拒的想法，这个程愈，好像有迷惑人心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