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崽子,你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如今你这废物居然也敢对老子动杀心!”石当怒目圆睁,一声暴喝如雷霆般炸响,整个人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猛地一跃而起。此刻,他的脸色因愤怒与不甘而变得格外狰狞,恰似那从阴森地狱深处缓缓爬出的恶鬼,双眸中闪烁着嗜血的凶光,透着无尽的狠厉与决绝。只见他伸出那青筋暴起的大手,犹如一只捕猎的猛禽伸出尖锐的利爪,“唰”地一下,死死地抓住了西门栓的脖子。
然而,先前遭受的重创实在过于严重,石当的精力还远远没有完全恢复。这一抓虽然迅猛有力,但他自身的力量也有所不济,导致在抓住西门栓脖子的同时,身体一个踉跄,竟连同西门栓一同朝着坚硬的地面重重地扑倒下去,“砰”的一声闷响,尘土飞扬。
在方才那万分危急的时刻,张辅不顾自身安危,拼尽全力给予了石当片刻的帮助。在张辅的协助下,石当总算是稍稍恢复了那么一丢丢的体力,这极其微弱的力量,在此时却成为了他绝境求生的希望。可谁能想到,西门栓来得如此迅速,如同跗骨之蛆一般,根本就不给石当哪怕再多一丝喘息休息的机会。生死存亡之际,石当已然退无可退,唯有背水一战,放手一搏。
好在西门栓同样在之前的争斗中消耗巨大,此时也没剩下多少精力了。他满心以为石当已然是囊中之物,手到擒来,根本没有想到石当会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暴起反击。在那一瞬间,西门栓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没有回过神来,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石当成功偷袭。
两人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之后,局势并未就此平息,反而更加激烈起来。西门栓虽然被石当紧紧地掐住脖子,呼吸都变得急促而困难,脸庞也因缺氧而涨得通红,但求生的本能让他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他那瘦骨嶙峋的手掌,如同两把铁钳一般,死死地扣在石当的手腕之上,每一根手指都深深陷入石当的皮肉之中,拼了命地想要挣脱石当那如同死神般的掌控,从石当的手中解脱开来。
石当这突如其来的暴起实在是太过出人意料,那场景仿佛一颗重磅炸弹在人群中瞬间引爆。现场所有的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先是一愣,紧接着被吓得一大跳,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就连一直站在一旁,眼神如鹰般时刻密切关注着这边情况,准备随时应对各种变故的雷暴,在看到这一幕时,都忍不住微微一愣,那原本冷酷无情的脸上,也不禁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惊愕之色。
张辅震惊得嘴巴大张,仿佛能塞下一个鸡蛋。他对石当的实力本就有所耳闻,深知其绝非泛泛之辈,可眼前石当展现出的顽强生命力与爆发力,实在是超乎了他的想象,未免也太离谱了些。在这接连不断的激战中,每一次当他都笃定石当已命悬一线,即将气绝身亡之时,石当却总能像浴火重生的凤凰一般,再次从身体深处涌起一股全新的力量,顽强地挣扎着继续战斗。
这一幕让张辅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嘀咕,他甚至开始怀疑,即便方才自己并未出手相助,以石当这般惊人的韧性和潜在的实力,或许依旧能够在绝境中寻得一线生机,死里逃生。然而,这样的推测终究只是一种臆想,在这残酷的生死战场上,任何一丝侥幸心理都可能带来致命的后果,这种事情,是绝对不能拿来冒险赌博的。
此刻,四面八方远远观望的百姓将这激烈的战场围得水泄不通。他们目睹石当在遭受如此重创之后,居然还能奋起再战,不禁纷纷交头接耳,赞叹之声此起彼伏。
一位身材魁梧的大汉,眼中满是钦佩之色,大声说道:“不愧是新城除朱高煦外的第一高手,这等实力与气魄,果然非凡啊!”
一旁一位略显沧桑的老者,微微摇头,长叹一声道:“嗐,说实话,之前我对石大将军那可是崇敬有加,他的威名谁人不知。可没想到如今他竟与我北平为敌,就这么死去,着实有些可惜了。”
另有一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握紧拳头,一脸愤慨地接口道:“我和你想法一样,曾经我做梦都想成为石当这样的高手,能飞檐走壁,威风凛凛。但他既然敢在我们北平的地界上如此嚣张,那便绝不能留他,必须死!”
就在这时,阮离等一群书生也气喘吁吁地追到了这边。他们看到石当再次顽强地爬了起来,又将目光投向一旁正与厉响激烈交战的张辅,不禁眉头紧紧一蹙。阮离面露不悦,冷冷地说道:“这张辅,凑什么热闹?若不是他横插一杠子,说不定此刻石当已然被成功斩杀了!” 其余书生也纷纷附和,脸上皆是不满与懊恼之色。
庄森心中一阵慌乱,赶忙伸手轻轻拉了拉阮离的衣袖,身子下意识地往人群中缩了缩,生怕被张辅察觉到他们的存在。他微微低下头,凑近阮离的耳边,小声地嘀咕道:“唉,你瞧瞧现在这情形,可该如何是好啊?你看那几个官差,被石当吓得腿都软了,根本就不敢再上前对他动手了!”
阮离听闻,眼中瞬间闪过一道犹如实质般的怒火,那张原本还算清秀的脸庞,因愤怒而微微扭曲。他咬了咬牙,从牙缝中缓缓吐出两个字:“废物!”声音虽不大,却透着浓浓的不屑与恼怒。
紧接着,阮离心急如焚地扭头瞅瞅身后,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他深知局势紧迫,不容有丝毫耽搁,于是快速说道:“刚刚我亲眼看到张辅的手下急匆匆地朝着燕王府的方向跑去,看那架势,必定是去传递消息了。说不得,用不了多久朱高煦就会带着人马赶到这儿,我们不能再耽搁时间了,必须赶紧想个法子。”
“那到底该怎么办呀?”庄森的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无助,他下意识地看了看旁边的几名书生,同样焦急地小声问道。
实际上,他和阮离皆是白文跃精心派来的高手,肩负着特殊的使命。而剩下的那几名书生,根本就不清楚他们两人的真正打算。即便是刚刚一起故意嘲笑石当,激起石当的怒火,也不过是陪着阮离和庄森两人一同前来罢了。
像他们这样的书生,平日里都有着各自紧密的小圈子。他们看到阮离和庄森两人故意去嘲笑石当,心里其实也明白,错并不在石当。可在那种情况下,为了不被圈子里的兄弟们排挤,他们即便心有不忍,也只能无奈地跟着一同嘲笑石当。毕竟,在这个看似文雅却实则复杂的书生圈子里,一旦被排挤,往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阮离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眼神闪烁不定,他的视线在那几个书生身上缓缓扫过,停留了片刻,似乎在心中权衡着什么。最终,他像是下定了决心,咬了咬牙,身体微微前倾,快速靠近庄森,用极低的声音在庄森耳边耳语道:“让这几个人上去。”那声音轻得如同微风拂过,稍不留意便会被嘈杂的环境所淹没。
那几个书生本就一直留意着阮离的举动,见他这般神秘的模样,其中一人面露好奇之色,忍不住开口问道:“阮兄,看你神色匆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帮忙呀?”
阮离嘴巴微微一滞,着实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口询问,这几个兄弟倒是先主动搭话了。他赶忙定了定神,在心中迅速整理了一番思绪,随后脸上换上一副慷慨激昂的神情,缓缓说道:“各位兄弟,你们也都看到了眼前这一幕,石当这个被新城驱逐出去的小人,如今竟然如此张狂,直接骑到我们北平的头上作威作福了。他对我们北平的官府公然视若无睹,简直是目中无人到了极点。咱们可都是堂堂正正的北平人,就这般被他肆意践踏尊严,你们能忍得了吗?”
话音刚落,一个身材瘦高的书生瞬间就明白了阮离话中的深意,只见他猛地攥紧拳头,脸上露出义愤填膺的表情,大声说道:“当然不能忍!此等狂妄之徒,若不加以惩治,简直是天理难容!”其实这书生心里明白,阮离的背景那可是相当深厚,平日里大家都想着法子讨好他呢,在这种时候,自然得顺着阮离的话来说,说不定还能让阮离对自己另眼相看。
那瘦高书生话音刚落,不等阮离再做什么暗示,便迫不及待地深吸一口气,扯着嗓子朝着人群大声喊了起来:“此等贼人,在咱们北平的地界上如此肆意胡来,居然只有寥寥几个江湖人士敢站出来出手?难道咱们北平偌大的地方,竟没有一个有血性的男人了吗?”他一边喊着,一边还挥舞着手臂,试图让自己的话语更具煽动性。
瘦高书生表面上喊得正气凛然,仿佛对石当的行径充满了切齿之恨,可实际上,若是真让他自己孤身一人冲上去与石当对抗,他肯定是一百个不敢。毕竟石当那令人胆寒的战力就明明白白地摆在那儿,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可不想就这么白白上去送死。自己寒窗苦读数十年,头悬梁锥刺股,好不容易才有了如今的学识,要是真不小心被石当给弄死了,那可就太不值得了。
而且,他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想着若是能成功激起百姓的怒火,让百姓们一拥而上动手对付石当,就算最后事情闹大了,有人问罪下来,也会因为人多而法不责众,自己便能置身事外,全身而退。
果然,原本就已经被石当的张狂行径撩拨得有些蠢蠢欲动的百姓,被瘦高书生这一番极具煽动性的话语这么一激,顿时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怒火“噌”地一下就烧了起来,纷纷将充满愤怒的目光如利箭般射向石当。
百姓们心里都在想,对啊,大家可都是土生土长的北平人,如今石当一个外来的家伙,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在他们的地盘上胡作非为。要是他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石当把那几个为北平出头、试图挽尊的江湖人给弄死,往后他们北平的男子可就真的在世人面前丢尽了脸面,成为别人的笑柄了。
不过,这些百姓终究只是普普通通的平头老百姓,平日里连鸡都未必敢杀,而石当又向来凶名在外,光是听闻他的事迹就足以让人胆战心惊,真要让他们直接冲上去动手拿下石当,心里还是充满了畏惧,不敢轻举妄动。所以在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这些人立马学着瘦弱书生的样子,高高扬起拳头,朝着场内的石当声嘶力竭地怒吼起来:“杀了他!杀了他!”
没过多久,整个场内就如同被点燃的火山,百姓们的怒吼声排山倒海般地响了起来。那声音汇聚在一起,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仿佛要将这一片天地都给掀翻。
庄森和阮离看着眼前这看似气势汹汹,实则毫无实际行动的场景,两人脸上顿时布满了黑线。庄森心中暗自腹诽,阮离更是气得直咬牙,这算怎么回事啊?光喊有什么用啊?你们这么多人,直接一拥而上,胡乱地揍,难道还不能把石当给打死吗?
阮离越想越气,不爽地撇了撇嘴角,心中充满了鄙夷,这些泥腿子终究是泥腿子,关键时刻果然是难以指望得上。他沉默了两秒,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紧接着,猛地伸手从旁边一名书生的腰间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那宝剑出鞘的瞬间,发出一声清脆的“噌”响,在嘈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
这突兀的动作立马引起了庄森的注意,他下意识地伸手拉住阮离的手腕,一脸疑惑地问道:“阮兄,你这是要做什么?”
阮离正满心烦躁,没好气地用力甩开庄森的手,大声吼道:“干什么?当然是要去杀了石当啊!难道靠这群废物在这儿骂,还能把石当给骂死不成?”此时的阮离,已经不想再这样白白耽误时间了,他心中的焦急和愤怒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再也压制不住。
由于靠近阮离的人不在少数,而阮离又没有刻意压抑自己的声音,所以他的这一番话,周边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众人听闻,顿时一个个羞愧得低下了脑袋,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和阮离相伴而来的那几个书生,此刻也是眼神躲闪,不敢与旁人对视。他们心中同样充满了羞愧,毕竟大家都是读书人,本应有些气节,可在生死面前,终究还是畏惧了。况且,直到现在,他们都还不清楚阮离和石当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阮离非要想尽办法置石当于死地不可。这种不明就里却又被卷入其中的感觉,让他们心中五味杂陈。
“啊这!”庄森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讪讪地收回了刚刚拉着阮离的手。虽说他们都接到了白文跃的命令,可要是让他为了这个命令就轻易付出自己的性命,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在庄森心里,自己这条命可是珍贵无比,还有大好的人生等着自己去享受,怎么能就这么轻易地丢了呢。
“杀了他!杀了他!”百姓们依旧热情高涨地呼喊着,那整齐划一的口号声,仿佛要冲破云霄。
此时的石当和西门栓,正狼狈地躺在血泊当中,两人全身上下都仿佛被抽去了力气,只能仰面朝天,大口大口地呼呼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痛苦的抽搐,看上去虚弱至极。
阮离满心不屑地扫了一眼周围那些只会呼喊却不敢动手的人,眼神中充满了鄙夷。随后,他紧了紧手中的宝剑,一步一步地朝着石当走去,脚步坚定而又带着一丝决绝。
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仿佛有人突然按下了静音键一般,周围百姓那震耳欲聋的呼喊声瞬间戛然而止,整个空间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安静得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阮离正走着,敏锐地感受到了周围这种异样的安静,他的脚步猛地一顿,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疑惑地转过头,朝着声音消失的方向看去。
可就是这不经意的一眼,却仿佛一道惊雷劈中了他,吓得阮离瞬间手脚冰凉,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只见在距离他们十多米外的屋顶之上,一个年轻人静静地站在屋顶边缘,正无声地俯瞰着这边发生的一切。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然而众人只是看着他的身影,一种莫名的压迫感便如同潮水般向他们涌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阮离的喉咙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眼神中充满了惊恐,他死死地望着屋檐上方的朱高煦,仿佛看到了死神的降临。一层冰冷的死亡阴影,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迅速遍布了他的全身,让他动弹不得。
朱高煦身姿挺拔地站在房顶上,如同一只孤傲的雄鹰,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下方这场混乱不堪的闹剧。他的目光在人群中快速搜寻,当看到石当虽然浑身是血却还未断气时,不禁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在他心里,只要石当还有一口气在,那就绝对死不了。这般想着,一时间朱高煦也不着急介入下方的局势了,只是饶有兴致地继续观察着。
原本虚弱得只能大口喘气的石当,听到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心中满是疑惑,他艰难地侧过头看去。当看到房顶上那熟悉的身影时,石当瞬间像是被注入了一股神奇的力量,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咧开嘴笑了起来。那笑容无比灿烂,仿佛朱高煦的出现,就如同黑暗中的一道曙光,瞬间让他再次充满了活力。
只见石当双手用力撑地,尽管每一个动作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但他还是咬牙坚持着,艰难地坐了起来。随后,石当直接咧开嘴,毫无顾忌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看来今天老子是死不了了!”他的笑声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畅快,仿佛刚刚经历的生死危机已经彻底烟消云散。石当是真的开心,只有亲身经历过与死亡擦肩而过,才会无比深刻地体会到对生的那种强烈渴望。
见石当对着自己像个孩子似的傻笑,朱高煦的心情也不由地好了几分。他伸手入怀,掏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瓷瓶,轻轻打开瓶塞,从里面倒出一颗色泽温润、散发着淡淡清香的青源丹。朱高煦嘴角微微上扬,手指轻轻一弹,那丹药便如同流星般朝着石当飞去,同时他高声喊道:“还是先恢复一下伤势吧!”
青源丹在半空中飞速旋转,带起一道淡淡的光影,随后准确无误地飞到石当的嘴边。石当微微张开嘴,那青源丹便乖巧地落入了他的嘴巴当中。此时的石当,毫无形象地一屁股坐在地上,两条腿随意地盘坐着,大大咧咧地咀嚼着嘴里的丹药,脸上满是放松与惬意。尽管周围依然被敌人团团围绕,可在石当心中,只要朱高煦到场,那眼前的任何危险都如同蝼蚁一般,根本算不了什么了,
将丹药稳稳扔给石当之后,朱高煦就像一片轻盈的羽毛,从屋顶上轻飘飘地落下。他身姿矫健,脚尖轻轻点在地上,仿佛与大地进行了一场温柔的触碰,竟然没有发出丝毫的声响。那落地的姿态优雅至极,宛如仙人下凡,又似飞鸟归巢,自然流畅,不着痕迹。
这一瞬间,现场所有人的目光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全部齐刷刷地落在了朱高煦的身上。众人的眼神中,情绪各异。有的眼神里满是崇拜,仿佛看到了心目中的英雄降临,那目光中燃烧着炽热的敬仰之情;有的眼神中充斥着震撼,被朱高煦这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的出场方式所震慑,满脸的难以置信;而有的眼神里则写满了恐慌,内心如同惊弓之鸟,惶惶不安。
那些恐慌的人,自然是在场的官差以及庄森等人。他们心里清楚得很,自己刚刚可是一心要弄死朱高煦的手下石当啊。如今,朱高煦就这么活生生地出现在现场,他们怎能不慌张?仿佛被死神盯上一般,每一根神经都紧绷到了极点,恐惧如同潮水般在心底肆意蔓延。
“哦?你们刚刚说是要杀了谁?”朱高煦神色悠然,不紧不慢地环视一周,仿佛在欣赏着一幅有趣的画卷。他甚至还伸手掏了掏耳朵,那动作看似随意,却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随后,他神色平静得如同深不见底的湖水,对着众人轻声问道。那声音虽然不大,却如同洪钟般在众人耳边炸响,震得人心一颤。
周围之人顿时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噤若寒蝉。刚刚还喊得沸反盈天的众人,此刻再也不敢像之前那样叫得欢了。人群中,有许多百姓趁着人多拥挤,偷偷地溜走。他们心里害怕极了,毕竟自己刚刚可是跟着众人一同呼喊着要杀了石当的。现在朱高煦出现了,他们担心朱高煦会在事后跟他们算账,这种恐惧如同阴霾一般笼罩着他们,驱使着他们只想尽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原本正激烈战斗着的张辅和雷暴,也像是心有灵犀一般,默契地停止了打斗。两人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全部聚焦在朱高煦身上。不过,此时两人的心境却如同天壤之别,有着云泥之差。
张辅看到朱高煦出现,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道:还好朱高煦来的及时,这下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欣慰与安心,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而雷暴则完全慌了神,他心里清楚,自己想要杀石当的计划彻底泡汤了。此刻,他满心都是慌乱与忐忑,不知道接下来朱高煦会如何处置自己。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见周围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敢应答,朱高煦不禁嗤笑一声,那笑声中满是不屑与嘲讽,仿佛在嘲笑众人的胆小怯懦。随后,他迈着沉稳而有力的步伐,朝着石当走去,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众人的心上。
可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噗哧”一声,一道尖锐而突兀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只见在石当旁边,早已被折磨得没有再战之力的西门栓,原本眼神空洞地瘫倒在地上。此刻,他看到朱高煦朝着自己的方向靠近,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决绝。他没有丝毫犹豫,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摸索到一把掉落在一旁的刀,而后毫不犹豫地将那锋利的刀刃,直直捅进了自己的肚子。鲜血瞬间喷涌而出,在地上蔓延开来,形成了一片触目惊心的血泊。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如同晴天霹雳,让在场所有人都猝不及防。连同朱高煦和石当在内,每个人都微微一愣,脸上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众人的目光都被西门栓这决绝的举动吸引,一时间仿佛时间都凝固了。
朱高煦面色变得十分怪异,他紧紧盯着西门栓那渐渐失去生机的尸体,心中满是疑惑。他暗自思忖:不是吧,至于如此果决吗?他实在有些难以理解,西门栓为何会在他靠近的瞬间,毫不犹豫地选择自杀。
不过,这一幕看在阮离的眼中,倒是可以理解西门栓的行为。阮离深知,新城的刑罚手段极其残忍,那简直是对人身心的双重折磨。若是被朱高煦活捉,等待西门栓的将是无尽的痛苦,想死都不可能。与其遭受那些生不如死的折磨,还不如现在早点解脱,一了百了。
可就算大多数人都明白这个道理,真的面临死亡的时候,有些人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对死亡产生深深的恐惧。另一边的雷暴,无疑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此时的雷暴,看着西门栓的自杀,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脸色变得煞白如纸,眼神中满是恐惧与绝望
雷暴眼睁睁看着西门栓毫无迟疑地直接自杀之后,嘴唇被咬得发白,牙齿间发出咯咯的摩擦声,那是他在狠狠咬着牙,内心正在经历着痛苦的挣扎。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就当前的局势而言,像西门栓那样迅速结束自己的生命,或许是对自己最好的解脱方式。然而,真到了生死抉择的关头,他还是本能地不想死。他和西门栓的情况大不相同,西门栓已然是个垂垂老矣的老头子,生命本就所剩无几,可他雷暴才刚刚步入中年,人生的精彩仿佛才刚刚开始,世间还有那么多的繁华未曾领略,那么多的享受还没来得及体验,他怎能甘心就这样轻易赴死!
就在这个万分纠结的时刻,雷暴的脑海中毫无预兆地浮现出挂在新城城中心关术那求死不得的身影。关术的模样是如此清晰,仿佛就活生生地出现在他眼前。他和关术本就相识,在过往的日子里,他还曾因对武功的执着与热爱,虚心地在武功方面向关术请教过。所以,在关术不幸被抓之后,出于那份交情,他也曾冒着巨大的风险,偷偷潜入到戒备森严的新城去看望关术。当他亲眼见到关术那惨不忍睹的模样时,内心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当时他只有一个无比强烈的念头:新城的手段实在是太狠辣了!
关术那憔悴不堪的面容、遍体鳞伤的身体,以及那绝望无助的眼神,都如同噩梦一般,深深地烙印在雷暴的心底,挥之不去。此刻,那些画面不断在他脑海中循环播放,令他不寒而栗。想到这里,雷暴就算再怎么贪恋生的希望,也深知绝不能落到新城的手中。他无论如何都不想像关术那样,陷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悲惨境地。在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雷暴终于狠下心来,做出了决定。
只见他缓缓举起手中那把原本用于劳作的铁锹,双手紧紧握住锹柄,全身的力气都汇聚到手掌之上。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随后,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朝着自己的脑袋拍去。
就在雷暴手中铁锹即将重重砸向自己脑袋的千钧一发之际,“咻!”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如利箭般划破寂静的空气,紧接着便是 “叮当一声”,清脆的声响格外突兀。只见雷暴手中的铁锹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强大力量猛地撞击,一个不稳瞬间脱手。伴随着铁锹 “哐当” 一声重重落地,还有一颗不足鸡蛋大小的石子也随之滚落一旁。那石子在地上蹦跶了几下,最终静止不动,可它带来的冲击力却让雷暴的自杀计划瞬间夭折。
几乎在同一时刻,朱高煦的声音如同幽灵般在雷暴耳边阴恻恻地响起。或许是因为恐惧,或许是因为绝望,此刻在雷暴耳中听来,朱高煦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深渊,带着无尽的森冷:“呵呵,在我面前还想自杀,是不是想的太美了,那个老头是动作太快我没有反应过来,但你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 朱高煦说话时,气息微微喷在雷暴的脖颈处,那感觉就像一条冰冷的蛇在轻轻蠕动,令雷暴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对于西门栓的死,朱高煦着实是始料未及。他怎么也没想到,西门栓看到自己出现的第一瞬间,竟然会如此果决地选择自杀。由于事发突然,他根本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去打断西门栓的举动。然而,有了这前车之鉴,朱高煦的注意力便像鹰隼般紧紧锁定在雷暴身上,自然不会再让同样的事情发生。
听到朱高煦这阴森的声音,雷暴心中顿时涌起一阵如潮水般汹涌的后悔情绪。他满心懊恼,若是自己刚刚没有在生死边缘犹豫那短短的两秒,或许现在已经成功解脱,告别了这可怕的一切。早知道朱高煦会如此警觉,在看到西门栓自杀的那一刻,自己就应该毫不犹豫地举起铁锹砸向自己的脑袋。不,准确地说,应该在西门栓动手之前,自己就率先下手自杀,那样就不会像现在这般,落入如此绝望又无助的境地了。此刻,雷暴满心都是悔恨。
不过,雷暴内心那求生的本能与对死亡的抗拒让他还不想轻易放弃。他的双眼紧紧盯着那把掉落的铁锹,仿佛那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就在朱高煦话音刚落的瞬间,雷暴如同一只困兽般,不假思索地赶忙弯腰,不顾一切地就要继续捡起自己的铁锹,试图抓住这最后的一丝解脱机会。
然而,朱高煦岂会如他所愿,又怎会给他这个再次自杀的机会。只见朱高煦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冷酷的笑容,双手如鬼魅般快速挥动。“咻咻咻”,又是两颗石子如流星般飞起,带着凌厉的劲道朝着雷暴射去。雷暴只感觉膝盖处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仿佛被重锤狠狠击中。他的双腿瞬间失去力气,身体不由自主地朝前扑去,“噗通”一声,直接重重地跪倒在了地上。扬起的尘土在他身边弥漫开来,而这个时候,那把承载着他解脱希望的铁锹,离他还有两三米的距离,仿佛遥不可及。
雷暴望着那近在咫尺却又无法触及的铁锹,心中顿时升起一阵深深的无力感。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猎人追捕到绝境的猎物,无论怎样挣扎都逃不出猎人的掌心。这种无力感如同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绝望的情绪在他心中迅速蔓延。
而就在这紧张万分的时刻,站在旁边一直静静观察局势的张辅,见朱高煦再次动手,脸上闪过一丝决然。他身形一动,竟然向前一步,毫不犹豫地直接挡在了雷暴的前面。他挺直了身躯,如同巍峨的山峰般,眼神坚定地看向朱高煦,大声喊道:“二公子,还请住手!!!” 那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是……” 朱高煦目光平静地看着张辅,眼神当中带着明显的疑惑。他来的时间相对较晚,之前并没有听到张辅和另外几人的对话,所以并不认识眼前这个突然站出来为敌人求情的人。不过,他看到刚刚张辅似乎是在出手救石当,基于这个判断,他自发地认为张辅应该是自己这一方的人。可现在,张辅却又突然为敌人求情,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朱高煦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心中满是不解。他微微皱起眉头,上下打量着张辅,试图从对方的表情和神态中找到答案。
张辅听到朱高煦那带着疑惑的询问,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抽了抽。自己可是大名鼎鼎张玉之子,在北平城也算是有些名号,没想到朱高煦竟然压根不认识自己。不过,他很快冷静下来,仔细思索一番后,也觉得这似乎在情理之中。朱高煦身份尊贵,平日里所接触的都是达官显贵,在他眼中,自己或许真的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罢了。这么想着,张辅心中总归还是涌起了一丝失落,那情绪就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虽泛起的涟漪不大,却也搅乱了他片刻的心绪。
但张辅毕竟是个懂得克制情绪之人,很快便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副温文尔雅的神情,朝着朱高煦文雅地拱拱手,语气恭敬又不失稳重地说道:“在下张辅,见过栓二公子。” 声音不卑不亢,透着一股北平子弟特有的风骨。
朝朱高煦问完好之后,张辅顿了顿,又继续有条不紊地说道:“二公子,当街杀人毕竟影响不好。这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如此行径难免会引起百姓恐慌,有损咱们北平城的安稳和谐。依在下之见,还是先将此人交给衙门,让衙门依照律法处置,如此既彰显了律法的公正,也可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说起来,张辅可是土生土长的北平人。刚刚他之所以出手帮助石当,本意是不想事情闹得太大,将局面控制在可收拾的范围内,毕竟北平城是他的家乡,他不希望这里因为一些纷争而陷入混乱。可雷暴同样也是北平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自己人。而且雷暴之前更是因为帮助北平的衙门办事,这才得罪了石当。张辅对于整件事情目前也是一知半解,在没有彻底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前,他实在不想让朱高煦如此草率地胡乱杀人。
更何况…… 张辅不经意间用余光看了眼周围的百姓。只见他们一个个满脸愤懑,却又敢怒不敢言。通过刚刚百姓们零零散散的话语,张辅也能感觉到这些百姓同样对石当没什么好感。在这种情况下,他就更不能让朱高煦这个外人在北平城如此肆无忌惮、我行我素了。
“原来是张辅啊!”朱高煦听闻眼前之人自报家门,不禁饶有兴致地认真打量起张辅来。在他所知晓的历史脉络里,这张辅可是个响当当的名人,其一生战功赫赫,为大明江山立下了汗马功劳。只是可惜,最后的结局却有些凄惨,着实令人唏嘘。
朱高煦望着眼前还只是个朝气蓬勃年轻人的张辅,心中暗自感慨命运的无常。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伸出手指,随意地指着躺在地上的雷暴,慢悠悠地说道:“诺,你也看到了,可不是我非要取他性命,实在是他一心求死,急着要自杀。我刚刚出手阻拦,说起来还算是在救他呢!”那语气,仿佛自己真成了雷暴的救命恩人一般。
经朱高煦这么一提醒,张辅微微一愣,脑海中迅速回放起刚刚的场景。对哦,仔细回想起来,好像雷暴确实是一副急着寻死的模样,手中的铁锹举得高高,毫不犹豫就要往自己脑袋上砸去。
就在这时,躺在地上的雷暴因为双腿骨折,疼得忍不住哀嚎一声。他那原本绝望的眼神中突然闪过一丝光亮,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带着深深的求助之意看向张辅,声音中满是痛苦与急切:“杀了我,快帮帮我,杀了我啊!”此刻的雷暴,双腿已经折断,根本无法挪动分毫,想要找个能自裁的工具,却连爬过去都做不到。所以,当他听到张辅似乎有帮助自己的意思,立马将自己最后的一丝希望寄托在了张辅身上,只求对方能给自己一个痛快的解脱。
张辅望着雷暴那惊恐万分的目光,心中不禁泛起一阵疑惑。他下意识地抓了抓后脑勺,满脸的不解。看雷暴这副模样,就好像看到了什么令人毛骨悚然的洪水猛兽似的。可张辅仅仅知道新城的人抓了几个北平的人,对于北平的人在新城究竟受到了什么样惨绝人寰的折磨,他却一无所知。因此,他完全无法与雷暴此刻心中的那种深深恐惧感同身受,也实在难以理解雷暴为何如此急切地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
“呵呵,还想死?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得罪了老子,老子可不得好好招呼招呼你?”石当脸上挂着一抹狰狞的笑,那笑容仿佛能滴出毒液来。在匆匆吃下一颗朱高煦递来的青源丹之后,丹药的神奇药力迅速在他体内散开,身上的伤势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不少。只见他原本苍白如纸的脸色渐渐有了些血色,原本疲软无力的双腿也重新有了力气。
石当活动了一下筋骨,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随后径直走到雷暴背后。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趴在地上的雷暴,眼中满是不屑与狠毒,紧接着,一脚狠狠的踩在雷暴的后背之上,仿佛要将自己心中的怒火都通过这一脚发泄出来。伴随着这一脚落下,他还肆意地大笑起来,那笑声尖锐刺耳,活脱脱像一个在市井中无恶不作、嚣张至极的大反派。
“这两条腿好像断了啊,啧啧啧,想必很疼吧?”石当一边继续狞笑着,一边故意将脚缓缓抬起,随后又重重地落下,在雷暴的两条腿上狠狠的拧动。每一次拧动,都像是在故意折磨雷暴,想要让他感受加倍的痛苦。那动作缓慢而又残忍,仿佛在进行一场邪恶的仪式。
石当愤恨的目光如同一把利刃,死死地盯着雷暴。就在刚刚,他的双腿被这群家伙给无情地打断,那一刻,他只感觉自己仿佛坠入了无尽的深渊,痛苦和绝望瞬间将他淹没。若不是朱高煦及时拿出青源丹,恐怕现在他还如同一滩烂泥般在地上躺着,任由别人践踏。
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命运的天平如此迅速地发生了倾斜,这么快雷暴就感受到了他之前断腿的切肤之痛。既然如此,睚眦必报的石当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报复机会,他要让雷暴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要让他知道得罪自己究竟会有怎样可怕的后果。
看到雷暴已然受伤,身体虚弱地瘫倒在地,可石当却依旧残忍地抬起脚,肆意地践踏着雷暴,那场景实在是令人不忍直视。张辅不禁紧紧皱起了眉头,心中涌起一阵愤慨。他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再次插嘴,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与劝诫:“石将军,这样不好吧,所谓杀人不过头点地,雷暴如今已经毫无反抗之力,您又何必如此侮辱他呢?”
张辅向来以江湖道义为准则,自认为自己也算是半个江湖人。在江湖中,人们讲究的是快意恩仇,恩怨分明。若有仇,光明正大地报了便是,可如今雷暴已然失去反抗能力,石当却还上前这般欺辱,在张辅看来,这属实是有些小人行径了,实在有失风范。
石当听到张辅的话,猛地转头,一双眼睛因愤怒而变得猩红,如同饿狼一般恶狠狠地看向张辅。今日他所受到的羞辱实在是太大了,先是被对方打断双腿,颜面尽失,心中的怒火如同汹涌的火山,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噬,就连一向自持的石当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不过,他的视线在张辅脸上停留了片刻之后,脑海中还是闪过了刚刚张辅出手救他的场景。毕竟欠了人家一份人情,石当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慢慢收起了身上那股腾腾的戾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一些,缓缓说道:“算了,谁让你刚刚救了我一命呢,那就给你一个面子。”那声音里,还隐隐透着一丝不甘。
说着,石当极不情愿地将踩在雷暴身上的脚缓缓收回,随后弯下腰,伸出那只粗糙且布满老茧的大手,如铁钳一般一把攥住雷暴的脖颈,稍一用力,便将对方像死狗一样提了起来。雷暴的身体软绵绵地耷拉着,毫无生气。
张辅看到这一幕,眉头皱得更紧了,还想要继续说些什么。可他转念一想,暂时石当应该不会再继续羞辱雷暴了,多说恐怕还会激化矛盾,最终还是无奈地闭上了嘴巴,只是眼神中依然透着担忧与不满。
此刻的雷暴,眼神中一片死灰,心中满是绝望与悲凉。他甚至开始羡慕起西门栓和厉响来,觉得他们死得早反而是一种解脱。自己若是能像这两人一样早点死去,也不至于遭受如今这般非人的折磨,他感觉自己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只盼望着这场噩梦能早点结束。
“你们要干什么去?”朱高煦那洪亮且带着一丝威严的声音,在这略显嘈杂的氛围中骤然响起。彼时,张辅和石当正你来我往地交流着,而朱高煦却将目光投向了人群之中,紧紧锁定了那两个试图悄悄离去的身影——庄森和他的同伴。
早在之前,朱高煦就留意到了这几个书生。他们鬼鬼祟祟地穿梭在人群里,不断地煽动百姓的情绪,教唆他们杀掉石当。其中有一个更是气焰嚣张,看样子恨不得亲自冲上去对石当动手。从到场之后,朱高煦虽然表面上一直在与张辅对话,但他的眼角余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过这几个书生,时刻留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此刻,看到对方企图趁着混乱偷偷溜走,朱高煦自然不会坐视不管,顿时出声阻拦,那声音犹如一道炸雷,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本来正和张辅说得热火朝天的石当,冷不丁听到朱高煦这一嗓子,也下意识地顺着声音的方向望了过来。顺着朱高煦的视线,他也一眼就看到了正准备偷偷摸摸离去的庄森等人。石当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阴沉天空,紧接着,他怒不可遏地咆哮起来:“你们几个狗崽子,给我站住!”那吼声中夹杂着无尽的愤怒,仿佛要将眼前这几人一口吞掉。
随后,石当像是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一般,急忙转头看向朱高煦,脸上写满了委屈,声音里也带着一丝哭腔,略带委屈地说道:“公子,就是这两个畜生,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无缘无故就嘲笑我,那言辞要多难听有多难听。随后更是嚣张跋扈,直接指使官差来缉拿我。您是没瞧见他们那狠辣劲儿,说是缉拿,可每一刀都往要命的地方招呼,这分明就是奔着要我命来的啊!”石当一边说着,一边还挥舞着手臂,仿佛要将当时所遭受的委屈和愤怒都通过这动作发泄出来。
听到这话,朱高煦的眼中瞬间闪过一道寒光,犹如冬日里的冰棱,冷冽而充满杀意。他不善地看着庄森等几个书生,心中暗自思忖,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一回事。原本就对这几个书生的行为感到不满,此刻听闻石当的哭诉,心中的怒火更是“噌”地一下燃烧起来。
被朱高煦这一嗓子喊住,庄森等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哪里还敢当作没有听见。他们心里清楚,在这等情形下,若是装作没听到径直离开,那无疑是彻底得罪了朱高煦,后果不堪设想。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眼神中满是无奈与慌张。最终,庄森深吸一口气,强打起精神,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小心翼翼地看向朱高煦,声音压得极低,恭敬地喊道:“二公子!”那声音中透着明显的颤抖,仿佛每一个字都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其余几个书生此刻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心里懊悔不已。他们不过是跟着庄森和阮离出来随意溜达溜达,本想着凑个热闹,谁能料到竟一不小心将朱高煦给得罪了。这朱高煦在当地可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得罪了他,往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了。然而,既然庄森都已经停下脚步回头应答了,他们也不敢丝毫怠慢,一个个含糊其辞地低着头,嘴里嘟囔着,极不情愿地朝着朱高煦行了一礼。那行礼的动作既不规范,又透着一股敷衍的意味,但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下,他们也实在是无心顾及太多了。
阮离见状,暗中无奈地叹息了一口气。他心中明白,这次恐怕是难以轻易脱身了,没想到还是被朱高煦看到了他们试图溜走的举动。不过,他倒是并没有像其余书生那样显得手足无措、惊慌失措。只见他神色镇定,双手悠然地靠在背后,不慌不忙地朝着朱高煦走了两步,脸上带着温文尔雅的笑容,彬彬有礼地朝朱高煦拱了拱手,语气沉稳且自然地说道:“妹夫!”
这两个字一出。朱高煦更是顿时一愣,原本就犀利的眉毛不由自主地挑了挑,脸上满是诧异之色。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阮离,仿佛面前站着的是一个从未见过的怪人。这下朱高煦是真的诧异了,嘴巴微微张开,下意识地问道:“你?我?你喊我啥?”他的脑海中如同高速运转的机器,迅速搜索着自己的记忆,试图找到与阮离这声“妹夫”相关的线索。然而,一番仔细的搜索之后,朱高煦依然是一头雾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啥时候多出这一个“大舅哥”来。他满心疑惑,目光在阮离身上来回打量,试图从对方的表情中找到一丝端倪。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气氛略显尴尬之际,石当大大咧咧地提着耷拉着脑袋、半死不活的雷暴,大步流星地来到了朱高煦面前。只见他伸出那只粗壮有力的大手,“啪”的一声,重重地拍在了朱高煦的肩膀上,脸上带着一副十足的吃瓜表情,饶有兴致地问道:“唉?公子,这是哪位夫人的大哥呀,我在您身边这么久了,咋从来都没见过啊?”那声音爽朗得很,在这一片略显寂静的氛围中格外响亮。
朱高煦同样一脸的困惑,他微微皱起眉头,思索片刻后猜测道:“可能是若离的某个堂哥?”说完,他将带着几分求证意味的目光投向了阮离。在朱高煦的印象里,自己的众多老婆当中,此刻也就只有孙若离的亲族在北平还算是有些势力。而且,孙若离的亲兄弟他都是见过的,眼前这个人,绝不是孙若离的亲兄弟,所以一时间实在是摸不清对方的身份。
听到朱高煦和石当两人这番对话之后,阮离赶忙往前迈了一步,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态度亲切地开口解释道:“二位误会了,在下阮离,家妻孙若洁,乃是若离的姐姐。”说这话的时候,阮离目光含笑,眼神中透着一种想要与朱高煦拉近关系的热切。这也是他刚刚敢对石当动手的底气所在,毕竟他和朱高煦算起来可是连襟关系。刚刚他不称呼朱高煦为二公子,而是直接喊妹夫,正是为了能够尽快拉近二人之间的关系。
朱高煦目光直直地默默注视着阮离,原本还以为眼前此人是何等厉害的角色,没想到只是若离的姐夫罢了。他心中暗自思忖,自己连孙若离的姐姐都不认识,更别提她的丈夫了。想到这儿,朱高煦一脸无语地看向正朝着自己谄媚笑着的阮离,嘴角微微上扬,发出一声带着几分不屑的轻笑,缓缓开口道:“你什么身份,也敢称呼我妹夫?难道是认不清自己几斤几两,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了?”那语气中满是高高在上的轻蔑,仿佛阮离在他眼中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本来石当还在心里纠结该如何处置眼前这局面,毕竟对方和自家公子似乎还有那么点亲戚关系。可一听朱高煦这语气,瞬间就明白了朱高煦对阮离的态度同样不爽。这一下,石当顿时来了精神,就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只见他一手稳稳地提着半死不活、脑袋依旧耷拉着的雷暴,另一只脚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以极快的速度朝着阮离的肚子狠狠踢去,同时嘴里还骂骂咧咧地叫嚷着:“你tm一个废物,还想着和我家公子攀关系?莫不是仗着有这层所谓的关系,所以才这么大胆,竟敢对老子动手吧?”那声音犹如炸雷一般,在众人耳边轰然响起。
阮离压根儿没料到石当会突然出手,躲避不及,这一脚结结实实地踹在了肚子上。他顿时感觉一阵剧痛袭来,仿佛五脏六腑都要被这一脚给踹移位了。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弯下腰,双手下意识地捂住肚子,单膝重重地跪倒在地,整个身体像个煮熟的大虾一般蜷缩在一起,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不断滚落,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可石当踢了一脚之后,心中那股怒火还未完全消散,依旧觉得不解气。紧接着,他又气势汹汹地走上前,对着阮离的脸“咣咣咣”就是狠狠两巴掌。这两巴掌下去,声音清脆响亮,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石当一边打还一边舒爽地喊道:“狗东西你不是挺能叫吗?刚刚不是还嚣张得很吗?再给我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