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在这种等不到希望的煎熬生活中悄然流逝。
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薛远浑身冷汗地看向窗外。
天还没亮,床头闹钟显示凌晨三点。
他抖着手去摸药瓶,精神科开的抗焦的药和失眠的药已经吃了大半。
这九个月来。
他看了无数个专家,试了各种各样种疗法,记忆却像被锁死的保险箱,怎么都打不开。
更让他焦躁不安的是,青年出现在他梦中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现在即便做梦,也是他一个人在一团迷雾或一片黑暗中苦苦寻找,呼唤,却次次得不到回应。
起初远处还有个模糊的背影。
后来连背影都消失了。
只剩下铺天盖地的血红。
薛远苦笑,是不是他的爱人也对他失望,见他一直把他忘记了,也不想和他见面了?
薛远混着冷水又吞下两片药,恍惚间听见了青年的声音。
“阿远,别吃了。”
眼前的爱人蹙眉向他走来,修长的手指按住他手中的药瓶,叹息道:“你把自己折磨得不像人样了。”
薛远抑制不住心跳去抓他的手腕,却扑了个空,整个人栽倒在地。
“原来是幻觉啊……”他苦笑低喃。
……
转眼间。
萧瑟的秋天渐渐变为凛冽的冬日。
元旦过后,临近年关,年味愈浓。
薛远对青年的思念也越深。
夜色降临。
冬日的墓园,覆了一层薄雪。
薛远跪在墓碑前,额头抵着冰凉的石碑,诉说自己与日俱增的思念和爱恋。
“宝宝,对不起,最近公司的事太多,来陪你的时间也越来少了,你不要生气啊……”
“但是宝宝交给我的公司我管的很好,今年利润翻了一倍,我是不是很厉害……”
薛远抚摸着墓碑上爱人温柔的眉眼,黑眸湿润,喉结滚动咽下哽咽。
“宝宝,对不起,一年了,关于我们的记忆,我还是没有记起来,我是不是特别没用啊……”
一年了,他试过催眠治疗,电击疗法,甚至偷偷找过灵媒。
记忆依旧支离破碎,像握不住的沙。
“你是不是生气了,你已经快三个月没来梦中见过我了……”
“恩恩,来见见我吧,我都快要坚持不住了……”
或许是薛远的祈求得到了回应。
那天晚上。
薛远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
梦中。
他终于见见到了心心念念的爱人。
他回到了他们的隆重浩大的婚礼现场。
谢时微穿着一身雪白的西装走来,胸口别着沾露的玫瑰。
阳光透过彩绘玻璃在他身上投下斑斓的光斑,美得像幅中世纪的油画。
“阿远。”青年伸手碰他的脸,嘴角勾起,“我回来了。”
薛远沉浸在见面的喜悦中,几乎不敢眨眼,“恩恩,你终于来见我了……”
他们度过了一个和现实截然相反的完美婚礼。
他们交换戒指,交换亲吻,在婚房抵死缠绵,青年仰着泛红的脸任他索取,汗湿的掌心贴在他心口跳动的位置。
婚后,他们像普通人一样。
一日三餐,一年四季。
过着平平淡淡,幸福圆满的生活。
那么幸福,幸福到薛远不愿意醒来。
直到某个清晨,梦里的爱人突然推开他。
他说:“阿远,你该走了,我也该走了。”
“我去哪?”
薛远焦急抓住爱人的手:“你又要去哪?”
青年温柔地笑着:“我要回家了。”
“那你带我一起回家!我不允许你一个人走!”
他惊慌祈求。
青年抚摸他湿润的脸颊,在他唇边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傻子,最后一次见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话落,青年的身影渐渐透明,消失在他的眼前。
“恩恩!”
薛远在剧痛中惊醒,头痛欲裂。
心脏仿佛被撕裂,脑袋好像要炸开。
他双手抱头,指甲深深陷入头皮。
脑海深处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冲破那层禁锢。
“轰!”
记忆的闸门轰然倒塌。
那一瞬间。
无数记忆碎片如海啸席卷而来。
十八岁街角葱油饼摊前的惊鸿一瞥;
再到少年转到他的班级,名字像他这个人一样,清冷又温柔;
少年主动友好和他交朋友,不计前嫌给落魄的他和他妈提供帮助,二话不说给他妈提供十万医药费。
他们一起同进同出,一起吃饭学习,从渐渐心动到明确自己的心意。
他们互表爱意,从形影不离的朋友成为亲密无间的爱人。
他的少年陪他一起创业,从少年变成了青年模样,从校园到西装,从青涩到成熟,他们一起面临许多困难和考验,甚至面临过死亡的威胁。
他们明明就快要修成正果了。
就差一点点,
就差一点点,
他们就能永远在一起!
他们最后的幸福,
停留在交换戒指的那一刻。
青年神色痛苦倒在他怀里,白西装被染成红色。
脸色越来越苍白,声音越来越虚弱。
可是即使这样,他还是挤出笑来安慰他。
“阿远……别哭……”
“啊啊啊!”
别墅响起撕心裂肺的哀嚎。
薛远抓着头发蜷缩在地。
像被剜去心脏的困兽。
他想起来了!
他全都想起来了!
可他的爱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窗外飘起细雪。
薛远怔怔望着无名指的婚戒,
突然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原本该是——
他们结婚一周年纪念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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