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生作恶多端，如今回想起来，都觉得那段日子无比黑暗。”
“我的亲传大弟子便是死在夜生手中，至今都觉得无比痛惜。”
“是啊，那位弟子我记得，是叫苍吾对不对？”
“苍吾的天资百年难得一见，是个做掌门的好苗子，偏偏......唉！”
......
峰主们痛骂着夜生，一副愤慨模样。
秦蒲也是经历过那段日子的，遍地的魔植挤得人几乎没有活路，她跟许多散修朋友聚在一起，互相扶持着才能活过来。
“那夜生确实该死！”
她感慨道。
“不瞒你说，秦姑娘，明日便是我徒儿苍吾的冥诞，我原本想着劝说你留在万剑宗，在苍吾冥诞这一日，容我进塔唾骂那夜生一番，想必我徒儿在天之灵，应当会安息。只可惜，你明日便要离开了。”
“所以秦姑娘，我们想趁你离开之前，让林峰主进塔去，为他已经死去的徒儿出一口气。”
秦蒲毫不犹豫地点头：“林峰主慈心，实在可贵！这有什么难的？我这就送林峰主进塔！”
一行人很快来到万剑宗山门外的空地。
秦蒲看向塔顶，传音入密。
皎皎明月夜，琉璃塔尖映着月光，泛起玉石一样的光泽。
漾漾此刻就隐匿在塔尖之后，翘着脚尖看着底下的一切。
小姑娘舔舔唇瓣，眼底流溢着兴奋的光芒，按照秦蒲所说，林峰主想要孤身进塔，见一见夜生。
对于他们谈话的内容，漾漾很有兴趣。
秦蒲立在塔前，叮嘱道：“林峰主，等下你推开塔门走进去，我会直接将你送去夜生所在的第八层，他被锁链捆缚，实力压制了大半，活动的范围也有限，林峰主只需跟他隔着一定的距离即可。”
林峰主点头，表示自己知晓。
“需要我陪你一起进去吗？万一有危险，我心念一动便能将你带出来。”
“不必，老夫能应对。”
“那好。”
林峰主推门而入，眼前一阵晕眩过后，再睁开眼，眼前便多了两副锁链。
锁链将一个鸡蛋大小的茧紧紧包裹其中，捆得像粽子一般。
林峰主试探着唤了一声：“夜生！”
那沉寂许久的茧状封印，陡然颤动了一下，似乎在告诉对方，他听见了。
“是封印的裂隙不够大，你没办法出声？如果是的话，你动三下！”
封印动了三下，连带着铁索都当啷作响，在空间里回荡。
林峰主咬了咬牙：“我把封印再松动些，好歹让你能够呼吸呼吸，你记我的情，回答我一个问题。答应的话动一下，不答应的话动两下。”
第七层内空空荡荡，漾漾盘坐在地，眼前是小塔灵岁岁画出的一面水镜，水镜中的画面，正是第八层中的情形。
听到林峰主这话时，小姑娘的眼神动了动，眸底闪过鄙夷。
再，意味着之前那一次封印松动也跟他有关吗？
漾漾继续听下去。
封印动了一下，算是答应了。
林峰主手指捏诀，一道金光注入封印，封印上复杂的符文显现出来，千百条金色符文环绕，如同一个千丝万缕的死结，精妙得难以破解。
他手指快速拨动，忙活了好一阵儿，如同解掉了几个线头一般，解开了几道金色符文。
解开的符文应声碎裂，那枚茧上的裂痕也肉眼可见地越变越大。
看他这动作颇为熟练，不像是头一次做这种事。
如果说之前只是猜测，那么这时候漾漾已经有八成认定，将封印弄出裂痕的，正是林峰主无疑！
虽然早听闻万剑宗的林峰主擅长阵法和封印，但谁能想得到，他这本事居然用在解封印上！
解的还是夜生的封印！
漾漾绷起小脸上，眼底一丝笑意也无，甚至多了火气。
这封印当初是她借助飞寻的力量、千辛万苦才设下的，就为了问夜生一个问题，就为了一己私欲，他居然敢这样做！
如若她没有寻到神罚镇魔塔，按照林峰主这么折腾下去，迟早把夜生给放出来！
系统也忍不住骂：【简直混账！】
封印的裂隙足够大，大到一缕魔气缓缓探出来。
夜生深呼吸了几下，声音阴鸷：“呼~”
林峰主见状，神色一喜：“自由呼吸的感觉如何？”
“顺畅无比。”
“这可是我查阅了无数典籍才寻到的办法，我们万剑宗的藏书阁都被我翻了个底朝天呢！我敢打赌，这世上除了我以外，没人能做得到这一点！”林峰主引以为豪。
漾漾：“......”
有这劲头，当初怎么不琢磨琢磨如何封印夜生呢？
现在封印下了，你来搞破坏来了？
夜生显然也了解自己如今的情况，虽说封印松动，他得以喘息，但这加诸在封印外面的锁链，比封印更难对付十倍！
眼前这人，忙活了大半天，也只能打开几道裂隙，连封印彻底打开都做不到，更别提帮助自己逃离此地了。
靠不上的人，夜生便懒得巴结。
“你挺装的，真的。”
林峰主：“......”
“今天若是顾漾漾站在我面前，还有装一装的资格，但你，显然没有这个资格。”
“你——”林峰主气得想爆粗口，心里暗骂，果然是个低劣不堪的魔头，如今都这种境遇了，还不忘得罪人。
“得了，有什么问题快问，问完了就滚。”夜生毫不客气。
林峰主只得强压下怒火，问：“我曾记得你说过，你勘破了天道的规则，修为会源源不断地增长，我想问，你口中说的天道的规则是什么？”
夜生嗤笑了一下。
“你倒是记得清楚。”
当时战斗激烈，他们处于劣势，每个人心里想的都是如何打败自己。
难为眼前这老家伙还能注意到这一句话。
“回答我。”
“呵，这没什么好隐瞒的，毕竟，就算你知道，也不一定做得到。”
“你还没说，怎么知道我做不到？”
“鲜血。天道的规则是鲜血，是杀戮。”
“这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夜生小声狂放肆意，犹如深渊里爬出来的恶鬼，“关键就在于要杀同类，你是修士，就得杀修士，你是魔族，就得杀魔物，一岁时只需杀一个人，两岁时需要杀两个，三岁时就需要杀四个了，一直翻倍下去，你不妨算一算，你得杀多少个，才能满足天道的规则？”
“可是有人不受天道规则束缚！”
“那就是他们小时候已经杀过人了，譬如出生时，子活母死，这便是一条性命。再譬如，有人天生恶毒，小小年纪便杀了不少人，也能满足条件。”
林峰主神情惊骇。
他没想到自己得到的回答居然会是这样的。
他知道唐峰主的研究持续了很久，修为、出身、灵根，方方面面他都考虑过，唯独没想到会是性命。
林峰主瘫软在地，许久都没有动作。
相比于他的惊骇，漾漾则显得异常平静。
天道的法则，她早已从段星洲那里知晓。
只是她感到好奇，那时候段星洲说出法则，顷刻间就被天雷劈死，但是此刻夜生说出来，却不受任何影响。
很快，林峰主被传送出去。
他仍然维持着坐着的姿态，其他峰主一拥而上，见他满头大汗，像是受到了什么极大的刺激一般。
“怎么了？”
“可是夜生伤了你？”
林峰主摆摆手：“没，没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峰主示意他们，秦蒲还在眼前，峰主们只好按下好奇，带着林峰主离开。
没多久，万剑宗上空聚集了大片乌云，云层翻卷。
一如当初段星洲死前的情形。
漾漾眨眨眼，有些了然，或许是因为，神罚镇魔塔格外特殊，在里面提起法则不会有事情，但是在塔外，一旦提起便会引发异象。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林峰主有得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