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婶子早就摆好桌子,放好碗盘,就等着田翎稚的菜了。
陶盆里腾起的白雾裹着辛香,刘婶鼻翼却不受控地翕动。
“这是什么人呀?怎么这么香?老婆子我活了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这种。”
“这个在我们们老家叫麻辣烫,是一种大家都爱吃的东西,我也是第一次做不知道合不合你们胃口。”
“合合合,田娘子你做的吃食哪有不合胃口的道理。”刘婶说着话眼睛盯着那盆票品种很多的菜。
透亮的粉条裹着翡翠色莴苣,鱼丸裂开细里还渗出一些汤汁。
最奇是那豆腐——方寸之间竟酿着七层肉糜。
这要是放在嘴里不得香死个人吗?
田翎稚香笑,看刘婶这个样子,麻辣烫在香这各环节是过关了。
“那还等什么?”
但见刘婶捧着粗陶碗,辣汗顺着下颌浸透衣衫,竹筷却还在汤底急急捞寻:“这...这粉丝里怎还藏着脆骨?”
原是田翎稚将鸡软骨剁碎揉进薯粉,嚼起来咯吱作响竟似琵琶裂帛。
最妙是那汤头。波斯商队带来的石蜜在红油里化开一缕回甘,岭南槟榔芋熬出的稠滑裹住舌尖,泼辣子时混入的胡麻更是神来之笔。
竹签上串着鹌鹑蛋,蛋黄将凝未凝时浸满汤汁,咬破时金红浆液喷溅弄的衣裳上点点红点。
田翎稚根本来不及礼大伙就开吃了,连平时最是矜持的萧道寒这会儿碗里也多了几块腐竹。
“我说萧官人你真是好福气,有一个心灵手巧的娘子,真是羡煞旁人呦!”
萧道好脸上脸上的自豪丝毫掩饰不住,“是啊,是我有福气。”
说这话的时候眼睛还看着田翎稚,希望在她那里得到一些回应。
田翎稚倒是不扭捏,“对啊我很好!我最棒。”
萧道寒被田翎稚自信的样子深深吸引。
萧泽祯则是看在眼里,放下碗筷,从他们中间的位置离开。
猛的一用力,一个小心撞上萧道寒的小腿。
萧道寒来不及设防,整个人朝田翎稚得身上扑去。
田翎稚正沉醉在自己的成功复刻中,就见一个大黑影朝自己过来了下意识的伸手去接。
萧道寒就这样跌在田翎稚的怀里。
古有英雄救美,今有田翎稚救美。
该说不说,这样仔细看,萧道寒长的是真的好看,放在怀里看的时候更好看。
眉目舒朗既有文人得儒雅,又有武将的英气。
尤其现在这会儿,田翎稚竟然在他的脸上看见了一丝丝红晕。
“那个稚稚你要不要先把我放下来?”
这时候田翎稚才发觉她一直抱着萧道寒。
只觉得一团温热隔着衣裳烫的她难受。
“对对对,对不起!”
田翎稚连忙道歉。
自己好色这件事八成是要瞒不住了。
萧泽祯扶额:我这个爹爹空有一副好皮囊。
无用啊!无用!
刘婶看在眼里也心领神会,大家都是过来人小两口的打情骂俏大家都懂。
“对了,田娘子,你的手艺这么好以后会不会收徒弟?”
“不会!以后这些都交给我家祯儿,等他长大了一些,我就退休享清福去了。”
“退休是什么意思?”
田翎稚笑着坐下,“退休就是,什么也不干了,就每天种种花,遛遛狗到处去游玩。”
这个念头萧道寒还是第一次听说。
不过他很确定,这个退休的生活里没有他。
想问又觉得自己有点唐突。
“那以后萧相公也跟你一起吗?”
田翎稚看过来,萧道寒正好也看向这边。
他的眼里满满的都是期待。
你说,只要稚稚你说,我就跟你一起无论去哪里。
田翎稚只是笑笑,一起吗?
可能会吧。
眼见着萧道眼神渐渐黯淡,原来,她没有原谅自己。
几个人意识到气氛不对,都各自端着一碗饭菜走到角落里。
只有刘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看着那碗麻辣烫,暗骂自己。
说什么不好,偏偏要说这个,现在没得吃了吧。
照着自己的嘴拍了两下。
“那什么,田娘子,我家里还有事,我先走了。”
走之前还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那碗吃了一半的麻辣烫。
下次,可不能再乱说话了。
——
翌日。
田翎稚在田记忙着开店。
忽然见一一个大车队,呼呼啦啦自远方而来。
黑色的马,黑色的车,身着玄衣的随从。
田翎稚翻了个白眼,怕不是有毛病,大热的天穿什么玄色,不知道吸热么?
不过那群人好像真的不知道热,不然怎么一脸冷冰冰的样子呢?
那马车停在金樽楼的门前,自车上下来一个少女。
少女一身异族服饰,面色惨白,就像刮了一层腻子粉。
少女四下环顾,最后将目光落在田翎稚身上。
嘴角扯出一抹轻蔑的笑。
“不是,她啥意思?我惹她了?”
田翎稚说着就要冲出去。
“她是在看轻我吧!对不对,安安你也看见了吧。”
安娘子一边拉着吧,一边劝,“别这样,别这样,你看她穿的都不是咱们中原的服饰,可能那就是他们那里的礼节也不一定。”
“不行,老娘也没招惹她,凭什么她要瞧不起我?你别拦着我,我今天一定要找她说个明白。”
只挣扎了这么一会儿,安娘子就费尽了力气。
田翎稚平时看着瘦瘦的,怎么这会儿力气这么大。
“算啦,算啦,你看那人的嘴唇都是紫色都,八成中毒了,你会解毒吗?”
毒?这倒是让田翎稚冷静下来了。
小说里的毒都很厉害,轻则损伤五脏六腑,重的一命呜呼。
她没有金手指,她不敢试。
她胸脯一挺,头发一甩,“算了,她还是个小孩子,我不与小孩子计较。”
安安拉着她的手终于松开了,才发现自己的手都攥红了。
对于她这个朋友哪里都好就是脾气太冲动。
金樽楼。
吴寿亭早早就在门口等待。
一见女子来更是殷勤引路。
“大人一路辛苦了。”
那女子脚步刚刚踏进金樽楼,脸就黑了。
“你就没有干净一点的地方吗?”
吴寿亭一滞,他
他这里不干净吗?最近没有生意伙计们可是没事就打扫。
“大人如此尊贵自然不能同一些贱民一起,还请大人来上房。”
女子随着吴寿亭来到二楼早就准备好的房间,神色总算有些缓和。
“说吧,你火急火燎的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