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船长就这样抛弃你的手下？”
听着外面传来的各种声音，再看着屋内一脸平静的尤金，科瑞特只感到讽刺。
曾几何时，那些船员因为尤金的个人魅力而甘愿成为他的手下。
如今却被毫不留情地抛弃。
恐怕就是到死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的船长会是这样的人。
“人各有命，何况是我给了他们活下去的可能，现在便是他们报恩的时候。”
尤金的语气甚是冷淡，仿佛像是在陈述着一个事实。
“用生命报恩吗，呵呵……”
这句话科瑞特并没有说出来，毕竟他也没有权利去批判尤金什么。
就连他自己，此刻也不过只是坐在椅子上等待着杀戮的结束。
“砰砰砰！”
“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尤金和科瑞特两人对视一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尤金船长，救救我……”
“有怪物啊！”
“快开开门！”
敲门声越来越急促，屋外海盗的嘶吼声也愈加狂躁。
然而下一秒。
“啊啊啊啊！”
“滚开啊，你这该死的怪物！”
“啊！”
伴随着几声惨叫，屋外再次变得安静，紧接着就是重物被拖行的声音。
显然是那个海盗为了躲避深潜者的追杀而来到三层寻找尤金的帮助。
对他们来说，自己的船长一定会出手救下自己。
只不过他想错了。
并且这次尤金都有了正当的借口。
“禁止船员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登上三层。”
然而安静还没持续几秒，一阵撞击再次引起两人的注意。
只不过这次并没有给两人过多思考的时间。
下一秒，一头深潜者便撞破木门冲了进来！
“唧唧唧！”
“唧唧唧！”
它发出类似于鸟鸣般的叫声，脖颈两旁的腮裂正夸张地快速开合着。
见到屋内的两人后，它的情绪明显躁动了起来，如同在荒野上奔波了几天的饿狼一般。
海神序列序列8下潜者的魔药能力水压操控再次动用，一道水刃凭空出现便对着深潜者挥砍而去。
只不过似乎是嗅到了危险的气息，那深潜者的身躯迅速回避，竟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
然而还不等那怪物反应过来，又是几道水刃袭来，瞬间将其切割成十几块。
那本该炸裂溅射的肉块也被一个气泡包裹。
科瑞特之所以一直没有动手，一方面是因为尤金尚且能处理目前的境况。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在尤金面前展现过的能力为“影”而并非“梦”。
现在的他虽然可以很好地完成两者之间的随时转换，但依旧避免不了转换过后带来的短暂虚弱。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他并不想出手。
等到尤金解决掉第四头不知好歹的深潜者后，船上也逐渐安静了下来。
“唧唧唧！”
“唧唧唧！”
深潜者诡异的叫声不断在甲板上回荡，似乎在为此次的屠戮而庆祝。
“啪！”
“啪！”
“啪！”
一道道入水声也代表着船上的深潜者在不断离开。
很快，随着最后一道入水声的消失，船上完全安静了下来，陷入了一种死寂之中。
透过圆窗朝外看去，也看不见先前那一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
所有的深潜者似乎尽数离开，如同从未出现过一样。
只有那不知何时升起的诡异圆月目睹了这一切。
推开了已经不能被称为木门的碎木板，科瑞特走出了船长室。
缓缓来到甲板，他只看到一处人间炼狱。
月光惨白地泼在甲板上，将这片炼狱照得愈发狰狞。
船板缝的隙里嵌满暗红的碎肉，断肢七零八落地堆着。
一只眼球在船身摇晃的作用下滚到了科瑞特的脚边，在并未注意的情况下被一脚踩碎。
“啪叽。”
脚下的异样以及突然的声音让科瑞特不由得后退几步，看着那模样恶心的血肉混合物，他却已不再因此感到恶心。
甲板上的血足以用血流成河来形容，每一寸木板都被浸透成深褐，踩上去能听见皮肉和碎骨被碾动的闷响。
几十具具残骸早已分不清谁是谁。
断肢在血水里漂浮碰撞，头颅被随意扔在各处。
有的天灵盖被掀开，脑浆混着血凝成暗黄的糊状物。
有的脸被啃得只剩半边，露出的牙床挂着碎肉。
甲板上几乎没了落脚的地方，堆积的肉块如同一场仪式的献祭品。
“啪啪啪……”
身后传来血水被踩碎的声音，科瑞特以为是尤金，回头一看，却是有段时间没有见到过的卡莎。
也就是现在科瑞特才想起来对方的存在。
整艘船像个被打翻的屠宰场，血腥味浓得呛人，混着海风里的咸腥，变成一种令人作呕的腐臭。
偶尔有海浪冲上甲板，卷起一滩碎肉又退去，露出下面被泡得发白的骨茬，在惨淡的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
在这个境况下，两人也不再有任何的交谈。
船只在没有舵手的情况下依旧朝着一个方向继续前进着，哪怕桅杆已经断裂，帆布跌落在血水之中。
这艘船依旧载着船上仅剩的三人朝着前方行进着。
这也代表从现在开始他们已经不可能有回头的机会了。
但实际上，在他们踏入吃人海的那一刻，选择便只剩一个。
“很好，看来我们三个才是被认可之人，也只有我们才配进入那里。”
尤金的声音从高处传来，而他本人也不知在何时来到了了望台的位置。
在他脚边，还有上一任了望员的半截残躯。
他的声音很快就消散在咸腥的海风中。
一道水纹突然在甲板上缓缓荡开，在其中也缓缓生出一个水圈。
那水圈越来越大，一道道水纹也不断从中荡出。
水纹在出现后，仅是几秒钟就形成了一阵水浪，裹挟着那些碎肉拍碎灰绿色的海面。
一道又一道的水浪不断冲洗着整艘沉默演讲者号，直到上面船员的尸体被彻底清洗干净。
“咕噜呼噜……”
“咕噜咕噜……”
一连串的气泡声突然从船底传来，科瑞特凑近一看，发现在海面下再次出现了不少的黑影。
“又是深潜者？”
但是那些黑影并没有浮出水面，只是靠近了那些漂浮在海面上的尸块，随后将其拖进深海之中。
只不过科瑞特看的清清楚楚。
那些黑影并非像怪物一样用嘴将肉块拖下水。
而是用着和人类一般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