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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白色的天光薄如蝉翼。

无数道或细或粗的光柱隐隐从云间的缝隙透照下来,洒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上。

欧亚大陆,秦岭以西的整片大陆架早就化为了一片灰白色的沸腾海洋。

而极北的西伯利亚平原直接从中间被拦腰斩断,属于西西伯利亚的部分还没来得及被真理基液完全“解构”,却也已经脱离了大陆架,像是水池里盘子那样斜斜地栽进海中。

北冰洋掀起了高达上百米的巨浪,数以万吨计的海水从宽达数十公里的大陆裂痕狂暴地涌入,将西西伯利亚推向已经被吞噬了一半的美洲大陆。

闪电在雷云之间穿行,耀眼的火光从地壳缝隙当中不断迸发。

地壳的滑动本来应该引起超洲际级别的地震,随之而来的也会有大规模的火山喷发,但许多地区的火山甚至来不及苏醒就已经被巨浪吞没了。

美国黄石火山在4个小时前开始了小规模的爆发,约束局新推导的模型算出最快在3天之后,这场史无前例的喷发就会到达最高峰。

到时候,数亿吨的火山灰会蔓延整个北美,彻底切断这片大陆头顶的阳光。

不过这片大陆其实也不再需要阳光了,因为预计6天后,整座北美大陆就会被真理基液完全吞噬。

这颗星球正在迎来某种形式的终结,人类文明的痕迹也在被一点一点地抹去,每个角落都翻涌着末日的气息。

“神说,这是一场盛大的归一。”

试炼山地的结界之外,安帕低声说。

随着他的话音落定,他手中的那本《圣经》终于完成了“灭世记”的书写。

而他的头顶,是随之穿梭而来窥天簿。

这本命运之书早在路西法死后就获得了自由,它没有主人,现在只是忠实地记录着这片灰锡渊海命运的重大节点。

“你把自己当做神了?”

结界中,危虚子仰头,以空洞的独眼望着安帕。

“我们这样脱离灰海的存在,在人类眼中不都是神么?”

安帕垂下目光,猩红的眼神和危虚子眼眶中的空洞交汇在一处。

“那头全知恶魔,当初不过是塑造了西亚大陆的区区一隅,就被那里的人类奉为创世的神明、称它为‘上帝’......

“而如今能够让真理基液吞噬所有大陆的我,为什么不能成为人类口中的‘神’?”

“但全知恶魔也因此被众神驱逐出了自己的天启圣城,潘地曼尼南也不屑于接纳他,所以他最终只能堕落到灰海地球的格陵兰岛,被人类捕获。”

危虚子淡淡回应。

“过于亲近地接受人类的崇拜,永远都是有代价的......那些杂质,杂质会削弱你的纯粹,让你离黄金越发遥远,我想你一定不会喜欢这种感觉。”

安帕双眸微微一虚,转移了话题:“你就是负责镇守水核质封印的星神?我还以为,群星早就该在那一天死了,竟然隐藏得这么深么?”

“我不过是四象里最耐活的那个。”危虚子依旧是波澜不惊,“你迟迟拿不到水核质,主要是托了那道封印的福。”

说到这里,两人都默不作声地看向远处那道斜斜露出海面、刺入云端的乌铁巨柱。

“他以为凭这段乌铁就能制止这场毁灭?”安帕回头,惨白地冷笑。

“对。”

危虚子淡然点头。

“这段乌铁源自鸿蒙初开,后被太上老君以八卦炉锻造成棍棒,千年后又成了治水时镇水测深的定子。

“而那场水患,便是曾经掌管水核质的旧天使加百列在天启圣城濒死时引发的。

“既然当初它能够镇住来自真实位格的灾难,那今天也同样可以。”

危虚子的语气平缓,并没有争锋相对的紧绷感,就像只是在跟来参观的安帕介绍一样。

安帕当然察觉到了这种平缓。

他当初逃离混沌王庭、经过白银之庭时降临的是天启圣城,所以对危虚子所说的华夏神域并不了解。

他知道兜率宫主人位格等同于白银之中的真神,但他不清楚那只猴子的实力。

于是他也就不清楚这道属于猴子的封印,到底能够稳固到何种地步。

不过能够知道的是,现在淹没的速度虽然放缓,可进程却没有彻底停止......那就说明这颗星球毁灭不过是迟早的事。

安帕静静看着身下的灰色海洋,雷鸣般的巨响从极北传来。

覆盖天际的黑云愈发浓郁,翻翘的西西伯利亚大陆在遥远的北方连接云山,投下一道巨大的阴影。

随着真理基液的覆盖,“灰锡渊海”的概念会先在这颗星球上具现化。

然后再向整个物质宇宙传播。

只是这羊脂玉净瓶中所蕴含的真理基液,大概只堪堪足够毁灭这一颗星球。

但安帕本身也没有将整座灰海都融化的打算。

之前用尽各种方式,他都无法通过人世神国进入万墟之水,现在就不同了。

夏守身死,两界沉没,路西法这个最大的威胁也已经被他铲除。

他这次来不是要毁灭人类,他是要用尽一切手段得到藏在这颗星球上的水元素核质。

就像人类为了挖矿,抽干河水、炸开山体一样。

河水干涸、山岳崩塌,飞禽走兽尸横遍野,可人类的目的并不是它们。

这是安帕与人类接触几千年来所学到的哲学。

竭泽而渔。

“那就等吧。”安帕轻飘飘地说,“等灰海的浪头拍到珠穆朗玛峰,等到这颗星球彻底溶解,我看你还能守着万墟之水到什么时候。”

危虚子隔着结界与安帕对视,天与海都在狂暴地怒吼。

确定了安帕没有强破结界的打算,他也便不动声色地骑着獬兽朝玄冥宫飞去。

“我要去北方,等这颗行星彻底沦陷。”安帕抬头看着那本命运之书,像是在跟它说话,“你也去么?”

窥天簿哗啦啦地翻着,封皮上的那颗眼睛狰狞又冷漠地眨了眨。

一息之后的狂风中,这本书仿佛遁入虚无一般消失了。

它并没有理会安帕的邀请,因为接下来的命运节点不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