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地之间白茫茫的一片,深一脚浅一脚的来到厂子以后,我听到了里面的机器声,这也证明这场大雪对我们并没有什么影响。
不远处也传来了拖拉机的轰鸣声,是陈宾,他开着拖拉机往厂子里面送菜来了。
这种天气,不管是小轿车还是面包车,都寸步难行,但是拖拉机却不受影响,冒出来的黑烟似乎是机器在发怒。
不一会的时间,陈宾到了。
从口袋中掏出烟,他给了我一根:富贵,不好意思啊,今天雪太大了,今天这菜,是我昨天晚上联系好的,不然今天买都买不来,所以跟昨天晚上点大厨要的菜不太一样。
点着火,我抽了一口:没事儿,这种鬼天气,能有菜吃就不错了,你赶紧把菜卸了回去休息吧,看你这眼珠子就知道,昨晚一定是没有睡好。
嘿嘿一笑,陈宾狠狠的抽了一口烟:你说的一点都没错,昨晚两点多就起来了,好不容易整点这菜。
突然间,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哎,对了,今天早上我跟你姑姑拌了两句嘴,你可别介意啊。
瞬间,我的眉头皱了起来:你跟我姑姑拌嘴?不是,你怎么把我说懵了呢?
重重的点了点头,陈宾说道:是的,昨天不是下大雪了吗?我就知道今天的菜难弄,所以我就找了两个朋友,让他们帮忙联系人买点菜。
其中有一个人联系的就是你姑姑,说是在她那里买两百斤白菜,你姑答应的也很痛快,但是今天早上我去拉的时候,她问我往哪里送,我说往你这里送,她当时就不卖给我了。
富贵,你可别介意,当时我俩只是吵两句,我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做生意嘛,和气生财。
这个时候,我只感觉眼前一阵发黑,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昨天我还在跟我爸说这件事,没想到今天陈宾就把我们给卖了。
看着他,我摆了摆手:没事儿,你赶紧去卸菜吧,我先回办公室了。
这件事,我没有办法怪罪陈宾,因为我并没有提前通知他,正常人谁能想到,居然会有人跟自己的姑姑不和。
.....
我知道我这两天应该会迎接我这个姑姑的狂风暴雨,但是我没有想到,这件事居然会来的这么快,就在当天中午,我姑来了,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我那个老实巴交的姑父。
这个时候的我,还在厂子里面跟铁蛋儿吹牛逼,我爸的电话打了过来,仅仅只有三个字:回家吧。
通过电话,我听到了我姑姑的声音,她说什么,我没有听到,但是我知道,她的语气肯定不太好。
与铁蛋儿对视了一眼,我急忙朝着山下走去,大约十几分钟以后,我到达了家门口,跟我一起回来的,还有铁蛋儿。
在我家堂屋,我看到了我姑姑和我的姑父。
我的姑父是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头发花白,满脸都是皱纹,一看就是常年劳作的庄稼人。
呦,姑、姑父,下这么大的雪,你们两个怎么来了?
看到我,我姑当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富贵,你终于回来了,来,你告诉我,我是你什么人?
说着,她的双手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并没有躲,就这么任由她抓着。
略微犹豫了一下,我回道:你是我姑。
好!喊了一句,她松开我往后退了一步:好,既然我是你姑,那你为什么要骗我?你食堂里面的菜明明让陈宾供了,你还骗我说什么给人家签的有合同,人家要起诉你,我都问清楚了,压根就没有这回事,你跟陈宾之间,压根就没有合同。
摸了摸鼻子,我尴尬的笑道:姑,你说什么呢?我怎么有些听不懂呢?
听不懂?那我今天就给你好好说说,你放着自己家人不用,反而让一个外人去给你的厂子里面供菜,你觉得合适吗?
或许是情绪过于激动,她的脸色都有些涨红。
深吸一口气,我回道:原来是这件事啊,没错,食堂的菜,确实让陈宾供了,这是我们厂子里面开会研究决定的。
我这么一说,她更来气了:呦呦呦,现在当大老板了,说话都不一样了,还开会研究,谁不知道东山的厂子是老陈家的产业?
你姓陈,我也姓陈,我们才是一家人,我们身上都流着老陈家的血,你现在居然拿开会那一套糊弄我,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吗?
拍了拍额头,我无奈道:姑,事儿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听我给你解释。
这个厂子虽然是我一手建立的不假,但是这几年还牵扯到股权分配问题,所以......
行了行了,富贵,我今天来,不是给你说这些的,我就问你,食堂的菜还让不让我供,如果要是不让我供,那我以后就不走了,在你家吃,在你家住。
呸呸呸,什么你家,这就是我家,虽然你爷爷奶奶没了,但这还是我的家,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听到这话,我有些不淡定了:姑,食堂的菜真不能给你,如果你要是愿意在这住,就在这住吧,我每天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你,你是我的长辈,这都是应该的。
你......
我姑是真的生气了,指着我的手指头都是颤抖的。
虽然她以前看不起我家,但是我身为晚辈,却不能跟她闹僵。
我不能,不代表我爸不能。
他装了一烟袋烟丝,点着火以后狠狠的抽了两口:行了,我来说两句。
小霞,你以前是怎么对待我们家的,你心里没有一点数吗?
小霞,正是我姑的名字,她全名叫做陈霞。
当初我跟你弟,什么都没有,两家加一块都凑不出来五百块钱,你们家在镇上做点小生意,手里有钱。
你还记得那一年过年我去给你借钱不?我只是借五十块钱,想给富贵和拾雨买身过年的衣服,但是你怎么说的?你说你们家也没有。
你们家有没有,我不知道吗?那一天,你甚至都没有留我吃饭,出了你家的门,我在河边坐了整整一个小时,哭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眼泪流干,我才往家走。